當你(文藝女青年)老了……
翠柳街
作者:楚風
女真是我的作者,真名叫張穎,張穎是我大學室友。1981年9月,我們住到一個宿舍相識,三十多年了。她是遼寧鞍山人,從那裏考上大學,畢業後回到沈陽,在鴨綠江雜誌社工作,以後有些變動,也沒出文聯作協的範圍。《鴨綠江》是遼寧省作協刊物,比《長江文藝》資格還老。我記得她畢業前在這本雜誌上發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說,我沒看過,那時候,我們都麵臨畢業,各有心思,加上誰也沒把發表作品當回事,好像將來會有無數作品閃閃發光。以後很多年,我們常有書信往來,見麵卻不多,她一直當她的編輯,我卻不知道她繼續寫小說,因為離開大學的日子越長,寫詩寫小說這個事越來越渺茫。沒想到2005年我調到《長江文藝》當編輯,開始編小說,我很茫然。我一直覺得當編輯沒啥作為,作者寫得好,是人家的事,寫得不好,想幫忙也幫不上,(這觀點在本編輯部被批判過)。找名作家約稿是最討巧的辦法,但名作家一般都認某個編輯,像我這樣的“新手”,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找名家約稿的機會等於零。至於發展新的作者,談何容易。想從自然來稿中找到好的作者,在幾年中能建成自己的隊伍,那要點工夫,也要點人和人的緣分。
可是我有張穎啊。結果是,我當文學編輯這些年,每年女真都會給我一個小說,以中篇為主,而她的小說幾乎篇篇被轉載,常常獲獎,她的《嶽父大人》,轉載得我們都頭昏眼花,還賣這個版權那個版權的。我也常常被讀者朋友問起,女真是誰啊?這小說太好看了。我太有成就感了,而且還竊喜,這事來得很輕鬆。她的每篇小說都很有特點,很有味道,我都很喜歡,編她的小說於我是一件快樂的事。因為隻有我能看出很多微妙的地方有何來頭,會心一笑,這不僅是工作的默契,也是幾十年友誼的結果。
因為我一向對她是強打惡要,今年寫的第一個中篇小說當然給了我。“我要寫一個文藝女青年”,她說,“文藝女青年也是勞動人民的一部分嘛”。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把文藝女青年當作一個現象提出來寫。我也發現文青這個詞這些年使用率很高,特別是女文青,作為一類型人群,或者說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很引人注目,我強烈地感覺到她們的存在,比如我可以說出很多代表人物:演電影的有老徐,小王,寫小說的有安妮寶貝現在叫慶山的,有安意如,唱歌的有陳綺貞,邵夷貝,她們的作品大有市場,有大量的粉絲,因此有著相當重大的社會影響力。但更重要的是,女文青並不隻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複製的偶像,她們就在生活中大量存在,是公司的小白領,是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編輯部的小編輯 ,是大中小學校裏的年輕老師,她們已經有相當的話語權,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我們的生活。我舉個例子。最近企業界名人董明珠和雷軍先是打賭後是掐架,董小姐一棍子打死一排家電企業,波及海爾,於是有一天早上,微博上出現了一條署名“海爾新媒體”的長微博,標題是《阿姨阿姨我們不約哦》,最後還附了一首小詩:
阿姨
一個熱衷於打賭的阿姨
她說別人偷了她的東西
她可以自以為是
我們要自以為非
聽
池塘裏青蛙在打架
撲咚 撲咚 撲咚
哎喲,讀起來,也是醉了。其宣傳效果,我感覺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深入人心了。這調調,我敢說不是女文青手筆也是她們的男搭檔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