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推門而入,黑衣黑劍,正是成縕袍,低聲道,“天尋子受人襲擊,傷重而亡。”唐儷辭驀地睜眼,怒色一閃而過,“他下的手?”成縕袍淡淡的道,“天尋子武功不弱,要殺他並非易事,一擊致命,應當是他下的手。但是……”他微微一頓,“天尋子手中握著一塊小小的玉佩,那玉佩玉質精潤,價值不菲。”唐儷辭的怒色一閃即過,隨即淡淡一笑,“原來如此。”
成縕袍點了點頭,“人人皆知,身上帶有價值不菲的珠寶是你的習慣,天尋子之死引來議論紛紛,雖然現在不至於有人會疑心你,但要是這種襲擊接連發生,恐怕形勢不妙。”唐儷辭以手指輕撫額頭,“我知他必然留有殺招,卻不料他就這樣公然嫁禍……要大家小心謹慎,輕易不要落單行動,以防玉箜篌再度殺人。”成縕袍冷冷的道,“就這樣?”唐儷辭淺淺一笑,“是啊,就這樣。”成縕袍再問,“你沒有任何反擊之法?”唐儷辭手指支額,眼簾微闔,“我會思考,你出去之後也要小心謹慎,玉箜篌殺戮即開,山上危機四伏,不可倚仗武功不弱獨自行動。”
成縕袍冷眉緊皺,唐儷辭素來淩厲,這一次居然如此消沉以對,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正在沉吟,唐儷辭手指一彈,一枚紮得精細的紙球穿入他袖中,成縕袍一怔,立刻退了出去。
岐陽爬在床上,對著雪線子的鼻腔看了很久,突然道,“我想他是被人從鼻腔放進一種線蟲,這種線蟲爬到他大腦的特定區域潛伏,受到特定因素的刺激線蟲會活動,導致整個人發狂。”唐儷辭手指支額,眉頭微蹙,“那就是說……用驅蟲劑就可以治好?”岐陽歎了口氣,“一般來說可以,但我不能確診也就沒辦法給你確定的答案。”唐儷辭蹙眉,沉吟了一會兒,“你能留下來麼?”岐陽很抱歉的一攤手,“實話說不能,我有幾台緊急的手術。”唐儷辭目光流轉,“容隱、聿修、六音、通微、上玄等等,也都不能前來?”岐陽點了點頭。唐儷辭闔上眼睛,“他的情況怎麼樣?”
“不好。”岐陽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很複雜,再下去要做心肺移植,但……”唐儷辭籲了口氣,“是找不到配型嗎?”岐陽點頭,又搖了搖頭,“配型是一回事,從去年到今年他都處於深度昏迷,基本在植物人的狀態,血壓的情況也非常不好,就算有了配型,能不能做移植也是問題。”唐儷辭手指輕敲桌麵,“什麼時候發生深度昏迷?之前的狀態不是一直還行?”岐陽歎了口氣,“有一次大發作,心髒驟停,血壓降到零,那種狀態維持了十幾分鍾,之後就沒再清醒過。”微微一頓,他又歎了口氣,“老實說,我不怎麼喜歡唐氏,但仍然感謝你支持我們救他。”
唐儷辭微微一笑,“那隻是一件小事。”岐陽趁他不注意對天翻了個白眼,是啊,救聖香隻是一件小事,是唐大少千千萬萬件要事裏麵最無關緊要的一件,隻是出於興趣或者偽善之類的理由做的。他之所以討厭這個人,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聖香居然被這種人所救,容隱聿修等等居然要受這種人牽製,而自己也不得不受這種人指揮。
這個人是個根本不值得感激的人,他做大部分的事都不是出於真心,受他的恩惠比什麼都讓人難受。
“既然雪線子很可能是受寄生蟲感染,我會另外設法。”唐儷辭在微微一頓之後指了指門,“會派人送你下山,不必擔心。”岐陽鬆了口氣,撞見大鬼之後終於可以走了,他已經後悔了很久自己因為想看什麼“藥人”而奔到這裏來,“我馬上就要走。”唐儷辭頷首,“可以。”岐陽多看了他兩眼,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麼不回去?”唐儷辭一動不動,就如根本沒有聽見,過了一會兒,他微微一笑,“回去之後,不要對任何人說見到我。”
“我當然不會說,說了馬上就有成千上萬的人要叫我把你找回來,我哪裏受得了?”岐陽在他麵前翻了個白眼,唐儷辭突然問,“唐氏……也有在找我嗎?”岐陽抓了抓頭皮,“唐氏?我不知道,好像都是娛樂記者在找你啦,你的粉絲啊你的女人啊在找你,好像沒有聽說唐氏有公開找你。”唐儷辭又是微微一笑,“回去吧,你有你的事。”岐陽一怔,眼前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向很虛偽,端著架子,從來不說真心話,但這一句“回去吧,你有你的事。”那種感覺……不知是因為疲憊而語氣乏軟,或者單純隻是聲音柔和,聽起來像……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