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質是介於父母之間的,是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的矛盾結合體,而非統一體,兩種水火不容的氣質一直在他身上進行著此消彼長的廝殺。這樣就出現了一種左右搖擺、進退維穀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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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星期五了,郝青藍現在對這個日子好像不再那麼期待了,她跟王宣之間,暫時不會出現什麼新的懸念了,倒是大哥那邊,想起來會有些略微的激動,大哥走出這一步是不容易的,把一個婚外的情人帶到公開的場合,也許,這對他們來說,是一次至關重要的形式……
這樣想著,郝青藍在電話裏依然表現出興高采烈的樣子,並且再次叮囑郝青白:“大哥,明天咱們兩個可都算是主人,也都算是家長,互相擔待著點客氣點啊,給對方撐個麵子嘛,你放心,對你的那個她,我肯定會從頭笑到尾,你對王宣,也要多多包涵哦!”
“行了,怎麼像老太婆似的!你那位廣告明星,我哪敢得罪呀,我正好要把你這個包袱正式托付給他呢!”郝青白也強打精神跟妹妹說笑了兩句,他正在考慮怎麼跟郝青藍說,事情出現變化了,自己這邊的客人不會來了,四人約會最後隻能成為三人約會,他會像一個老人似的衷心為郝青藍和那個孩子祝福的,如果他真的很不錯的話。
在那個倉促潰敗的晚上之後,他知道,他和姚一紅之間已經全部結束了,以一個最生硬最缺乏美感的方式結束了,他和她之間,就這樣沒了。他還將退回到原先的孤僻與驕傲中去,遠離所有溫柔、親切、默契的情感……今後,他就是個木偶,是個空心人,是個稻草人……
郝青白慢慢地在心中歎息,郝青藍卻還在耳邊聒噪,“我囉嗦也是事出有因的。我發現,你這兩天又開始在公司亂發脾氣了,好像有所倒退……”
“是嗎?我怎麼沒注意到……不過,小藍,事情有一點兒小小的變化……”郝青白試圖采用若無其事的口氣。
“改時間還是改地點?你真是的,咱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嘛!再說,我也跟他說過了……”郝青藍在那邊生氣地大喊起來,炸得郝青白耳朵都疼。
“不是的,時間地點都沒變……就是少一個人,我這邊去一個人,我一個人來——你別叫,也別問,沒有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可以解釋的理由。再見吧,我先掛了。”
郝青藍來不及叫也來不及問,電話被掛斷後傳來了空洞的電流聲,她握住聽筒聽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放下。
可以猜到,大哥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麼,那位女士跟大哥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在他們那個年紀,是沒有任何餘地的,一次矛盾就足以斷送一切。讓她陷入了怔忡的不僅僅是大哥情感生活的意外變故,這變故,似乎還帶給她某種言外之意的預感,她有些黯然神傷,感到一種悲觀的預感:自己和大哥的命運,總是同起同落的,要麼兩邊都有了轉機,要麼同時陷入困境。會不會自己這邊,也會出現什麼不測……算了,誰能知道下邊會怎麼樣呢,總不能因此就把這次約會取消吧,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人為的阻攔或推遲就顯得太愚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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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青藍隻得又打了一個電話給王宣:“明天的晚餐,嗯,我大哥一個人來……”
“什麼晚餐?”王宣的驚詫不是裝出來的,對他而言,這個約會完全是空穴來風,什麼時候有過這麼一個晚餐?
“哎呀,那天……晚上……不是跟你說過……那天你還在床上留下個大煙洞……記起來沒有?想不起來也沒什麼的,大哥又不會把你給吃了……遲早是要見麵的不是嗎?”青藍想起來那天王宣一定是睡著了沒有聽到。
王宣在郝青藍有些急迫的解釋中沉默了。
是啊,遲早是要見麵的,實際上,在公司的畫報和宣傳冊裏,王宣早就見過郝青白的模樣,從照片上看,這是個氣宇軒昂、躊躇滿誌的男人,可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在他的額頭和眉宇間,卻還是隱約流露出一些捉摸不定的東西,那是什麼呢?王宣捕捉不到,不過他知道,郝青白的態度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自己跟郝青藍的前景,他是應該慎重地對待這頓晚餐的,他應該給對方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