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那年發生了一次高考,一次初考,下了很長時間的雨,然後持續了很長時間的陰霾,然後很多人笑了,很多人哭了。之後就是炎夏來臨的征兆,日頭照在水泥地上泛出灼熱的白光,凶猛地像要燃燒一切。

所有的人都躲在家裏吹空調,空調排出汙染物破壞臭氧層,致使氣溫進一步升高,然後人們開大空調力度,放出更多的汙染物,更加破壞臭氧層,氣溫再次升高,就這樣惡性循環再循環,聰明的人類也會如此愚蠢。所以,穆雲霜在寫作文時在最後結尾時鄭重地寫下了一句:人類的進步和毀滅都是科技發展的結果。

漫長而炎熱的假期在知了沉悶的叫嚷聲中跌然滑過。哭的人不哭了,笑的人不笑了,一切趨於平靜,似乎令人窒息的六七月根本沒有來過,也沒留下一絲波瀾;其實,每個人都很害怕,害怕下一個六月,七月。

但是,無法逃避。

晚上要上升入高中的第一個晚自習,穆雲霜胡亂吃了兩口飯,認認真真洗了個澡,然後換上全新的衣服,把頭發吹了又吹,心裏嘀咕著:班上應該有好看的女生吧。

穆雲霜斜挎著背包,雙手插在褲袋裏,站在重溪中學大門口歪著頭看那幾個碩大無比的字:國家級重點示範中學。穆雲霜搖搖頭,歎了口氣,加上未來三年一共要在這裏讀六年書了!這不是作孽麼!

穆雲霜滿頭大汗地找到一年(26)班的教室,從前門一頭栽了進去,差點和一個人撞在一起,那人“嗨”了一聲然後笑嘻嘻地看著穆雲霜,本來就小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穆雲霜摸著胸口抬頭一看說,咦!顏小武?你也在26班?

那人點點頭說,對呀,坐那邊吧,那裏全是重溪初中部畢業的,你應該都認識吧。說著用手指了指中間的位置。

顏小武瞬時消失在過道的拐角。穆雲霜回過頭,掃視了完全陌生的班級,似乎沒有什麼好看的女生呢!剛準備失望地歎一口氣,就聽見有人喊,穆雲霜,快來,坐這。

原來是幾個認識的朋友,都是本校初中部畢業的。

一個晚上,無非就是老套的自我介紹,整個教室隻有重溪初中部畢業的人敢在別人自我介紹的時候對著人家品頭論足,嬉笑不斷。班主任的臉色越來越鐵青,越來越難看,礙在第一天上學不便發作的情況下沒有大發雷霆。他會不會也預見到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幾個嬉笑的麵孔將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

夜色開始繚繞,夏日的夜晚總是那麼清爽,並且夾雜著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清香。

穆雲霜和罹川在幽暗清冷的路燈下緩慢地散步。

——小川,我們這次又分到一個班了。

——對呀,真希望是緣分。

——恩,是啊……但如果命運不被安排,我們是否真的可以為這種平凡而感動呢?

——一定會的,過了這一年,我就過自己真正的生活,以前的我都厭倦了……你呢?

——或許吧……

天空像被潑了墨,暗無光澤,隻有明亮的月光灑下,如瀑布一般流到罹川的書桌上,偷窺那沒有完成的日記,罹川伏在桌上,沉沉睡去,嘴角含笑。和諧中蘊涵幸福,他夢到了什麼?

2002年9月7日

星期日 天氣晴

這是我踏入高中的第一天,我不知道自己以後將麵對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心裏“撲通”直跳,忐忑不安的。聽說26班是文科試驗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倒是更關心這個班上的人好不好相處,我遇見煥然和雲霜了,我們小學的時候就是同學。當然,我和雲霜的關係不僅僅是同學那麼簡單,普通人根本無法想像我們這些年的生活,那是一個幾乎所有人都難以進入的世界,而我們似乎成了幸運的使者,穿梭在自己都難以釋懷的空間。其實,我和雲霜都還是孩子,兩種反差的生活已成為一種壓迫的累,我快不能負載了。所以,晚上我跟雲霜說,我要解脫。對,解脫……

就像所有高一新生一樣,為期七天的軍訓生活無法逃避。

毒辣的太陽似乎永不會感到厭倦,無休止地高高在上,殘忍地摧殘灼熱的肌膚。像被悶在巨大的火窯裏,汗水彙聚成流,滴在地上似乎還能聽見“滋滋”的聲響。所有的花草都被曬得幹奄,軟綿綿地趴下,不知是否已死去。

沂藍昏昏沉沉地睡了個午覺,全身都是黏稠的汗漬,空調依然送著冷風,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仍抵擋不了這份酷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