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貓耳朵旅館的客人(2 / 3)

我的耳朵已經這麼差勁了?耳朵婆婆困惑地坐下,繼續打毛線。

“喂,我要住店!”那個聲音這回大吼大叫起來。

“可是我根本看不到你在哪兒。你以為你是隱身人啊!”耳朵婆婆也氣呼呼地吼回去。

“沒錯,我就是隱身人。”男人理直氣壯地說。

耳朵婆婆愣了一會兒,突然變得笑容可掬,有客人,她高興壞了!

“歡迎歡迎。”她急急忙忙從櫃台深處掏出那本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登記簿,拿起早就沒有了墨的筆,興奮地說:“請您出示證件,本店要登記入住。”

“好!”隱身人滿口答應。

耳朵婆婆眼巴巴地等著,可是證件半天也沒見影兒。

“請您出示一下證件。”耳朵婆婆隻好再次提醒。

“就在櫃台上,你右手邊。”隱身人說。

耳朵婆婆張大嘴看了看自己的手,吃驚地說:“可是我沒看到。”

“因為我是隱身人啊。”隱身人平靜地說。

所以證件也看不見嗎?“沒關係。”她想了想,低頭認真地用沒有了墨水的筆在登記簿上寫上“隱身人”三個字(應該寫上了吧?她在心裏想。),然後抬起頭微笑著說:“沒問題了。那麼,客人,鄙店一晚的住宿費用是十個貓幣。”

“嗯。”隱身人滿口答應。

當然了,耳朵婆婆連半個貓幣都沒有看到,來的是隱身人嘛。

耳朵婆婆歎了口氣,領著客人上樓去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還幫客人拿著外衣。當然了,那外衣也看不見。

隱身人的房間在二樓的211號。

耳朵婆婆非常仔細地給客人交待了一通:“這邊桌上是燒水的壺,茶杯在這裏,茶葉在那個青瓷罐子裏,紅茶也有,綠茶也有。洗手間在這邊,熱水是二十四小時的,請務必放心。這裏是香皂和洗發水,都是特別訂製的,白玫瑰香味兒……”

她看不到客人的表情,不過想來應該很滿意嘍。

“那,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您弄點吃的來。您愛吃什麼?”

奇怪的是,客人沒有回答。

耳朵婆婆等了一會兒,客人還是沒有吱聲,空氣裏似乎有種尷尬的味道,她隻好禮貌地道別,獨自下樓去了。

不大一會兒,耳朵婆婆就捧著豐盛的晚餐上來了。

“盤子裏是酒釀貓耳朵,還有貓耳朵豌豆湯,我想著您也許喜歡吃甜的,還準備了蜜炙貓耳朵……”耳朵婆婆一樣一樣介紹著食物,努力保持微笑。

隱身人哼嘰了哼嘰,然後,就聽到咚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摔到了地上的聲音。

隱身人暈過去了——這是耳朵婆婆猜的。可是她隻好由他去,因為她看不到他。

隱身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耳朵婆婆很是委屈: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不過,他離開後,貓耳朵旅館的211號房間卻一直保留原樣,還允許人參觀。因為這是隱身人的客房呀。

一有人要來參觀211,耳朵婆婆就把人家領上二樓,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起勁地介紹起來:“這就是隱身人住過的211號房,這邊桌上是燒水的壺,茶杯在這裏,茶葉在那個青瓷罐子裏,紅茶也有,綠茶也有……盤子裏是酒釀貓耳朵,還有貓耳朵豌豆湯、蜜炙貓耳朵,都原封未動呢。你看見了吧?”

參觀的人瞪大了眼,因為他什麼也沒看見。

當然嘍,貓耳朵旅館的二樓壓根兒就沒有211號房,走廊盡頭的210號房旁邊,是一個光溜溜的平台。

直到現在,貓須鎮也沒有人真正見過這位神秘的客人。

最執著的客人——鞋子

有一天,一隻鞋子來到了貓耳朵旅館。本來鞋子來住店是件很奇怪的事,可是既然鼻子能住店,鞋子為什麼不能呢?所以耳朵婆婆見怪不怪,冷靜地接待了那隻鞋子。

鞋子風塵仆仆的,看起來很疲倦,還有點髒,身上落滿了灰,鞋底磨得很厲害,鞋幫也破了好幾處。他一定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耳朵婆婆心想,他為什麼從遙遠的地方來這裏呢?

“請問這裏是貓須鎮嗎?” 鞋子用嘶啞的聲音問。

“正是呢,客人。”耳朵婆婆一邊在落滿灰的登記簿上端端正正地寫上“鞋子”這兩個字,一邊隨口回答道,還在心裏琢磨到底是寫左邊的鞋子還是右邊的鞋子。

“太好了!太棒了!我終於到了!哈哈哈!我可以在這裏等阿左了。” 鞋子狂喜地叫喊起來,著實把耳朵婆婆嚇了一大跳。

“阿左是誰?”耳朵婆婆困惑地問。

“阿左是我的女朋友。”

一隻鞋子也有女朋友?耳朵婆婆在心裏說。不過她很聰明,飛快地在登記簿上“鞋子”後邊寫上了“阿右”這兩個字。

到晚上,鞋子已經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連鞋底兒都打肥皂洗了),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煥然一新地坐在貓耳朵旅館的小火爐旁邊,陪著耳朵婆婆聊起了天。

鞋子的聲音還是有點啞啞的。

我嘛,我原先住在一個小鎮上。那是一個海邊的小鎮,鎮上住著很多漁夫。有一個漁夫,叫阿金,他的妻子,叫阿羅。為什麼要講阿羅?因為是她把我做出來的呀。

阿金每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出海了,直到天黑才回來,不過並不是每天都會有收獲,因為打魚的人很多。有一次,阿金很晚才回來,因為他的腳受了傷,光著腳,不小心踩到了海膽。阿羅很心疼,鞋店的鞋太貴了,她決定親自為阿金做一雙鞋。

最先被做出來的,就是我,然後才是阿左。所以我是看著阿左來到這個世上的,那種感覺,你懂嗎?先是鞋樣子,再是鞋幫子,然後是鞋麵兒,一針一線,用皮子和麻線細細地縫起來的。阿左很樸素,可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是那種讓人愉快的——女孩兒,她很像阿羅。

阿金開心地穿著我們出海了,可是阿羅的身影剛一消失在岸邊,他就脫下了我們,小心地用油紙包起來,放在了濕漉漉的船上。我和阿左就這樣緊緊地挨在了一起。

我簡直開心得發抖。阿左身上散發出新皮子的氣味和麻線的香氣,好聞極了。我們起初默默地待在一起,沒有開口說話。我心裏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