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廳中的駱統的臉色精彩之極,忽紅忽綠忽青忽黑,端得是花團錦簇。他伸出手指指著寇封、抖抖索索地道:“寇辟疆,你……你怎敢如此無禮!”
寇封聳聳肩頭,一臉無辜的表情道:“公緒先生何出此言?某已說得明白,此詩不過是我幼年頑劣時所作,自然不堪入諸位大方之家之耳。某自有藏拙之意,奈何先生固請,某不得已才獻醜罷了。”
“你……”駱統又羞又怒,一句話後說不出來,隻覺胸口煩悶,眼前發黑,身軀搖搖欲倒。
議郎張溫素來與駱統交好,見此情景急忙上前來扶住駱統,又向著寇封怒目而視,喝道:“辟疆公子果然大才,不負羅侯神童之名。隻是吟誦舊作難以盡顯公子之才,卻不知可否當場賦詩一首?”
寇封微笑拱手:“卻之不恭,還請先生命題。”
張溫道:“公子與孔明先生前來,其目的是聯合我江東同抗曹操。請公子在七步之內,以此事為題做事一首,詩中又不可言及此事。”
他的話一出口,上座的孫權微微皺眉。方才寇封作詩罵人,他心中也有不滿。但張溫以如此苛刻的條件要求寇封作詩,將刁難之意赤*裸裸地表現出來,未免有失風度。
寇封繞過身前桌案走到大廳中央,從容道:“先生既已出題,某自當勉力為之。”說罷,悠然舉足連跨三步,猛地雙掌一拍道:“有了!”
隨即向孫權一拱手:“封聽聞昔年孫伯符將軍在江東有‘小霸王’的美譽,今日我便以西楚霸王項羽故事作詩。”說著再次舉足一步步跨出,口中長吟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此詩一出,大廳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若說方才寇封那首化用朱元璋的《罵文士》令江東眾文臣羞惱交集,這一首剽竊自易安居士的《夏日絕句》則是令他們無地自容。八百年後的李易安做此詩,旨在借用西楚霸王項羽兵敗後不肯苟且偷生、烏江自刎之故事,諷刺南宋小朝廷的南渡逃亡,苟且偷安。如今寇封拿來用在此處,既諷刺了一力主降的江東文臣,又表明自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抗敵決心,應情應景,實是再恰當不過。
“好詩!”江東武將中有一人大聲喝彩,越眾而出在孫權麵前長跪不起,垂淚道,“主公,昔日先主伯符將軍浴血沙場,披荊斬棘,方創下這江東六郡的大好基業。一旦拱手與人,我等有何麵目見伯符將軍於地下。主公若要降曹,請先斬了老將這顆頭去!”
眾人觀之,見此人須發斑白,正是江東老將黃蓋。
孫權滿臉通紅,親自起身將黃蓋扶起,決然道:“老將軍放心,吾兄臨終將基業相托,孤豈肯以江東之地,十萬之眾,受製於人,而失兄長之望?曹操若來,孤誓與之決一死戰!”
“主公……”一眾文臣大急,紛紛起身還要進言。
孫權驀地拔出佩劍,哢嚓一聲將身邊桌案的一角斬下,厲聲道:“吾意已決,”諸官將有再言降操者,與此案同!”
看著臉露殺氣的孫權,眾文臣知他絕非虛言,登時噤若寒蟬。而一眾武將則個個激昂,他們一起走到廳中向孫權拜倒,齊聲道:“主公英明,我等願效死力!”
一旁的諸葛亮與寇封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諸葛亮極隱蔽地向寇封豎了一下拇指。
未知後事如何,且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