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倒吸了一口氣,在掐了三下自己的臉後,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聽德雷克說過隕石在穿過大氣層時會有一定的機率因為摩擦產生高溫而掉落碎片,但卻從沒聽說過藍寶石戒指狀的碎片。
等一下?怎麼這麼輕易就能確定這是藍寶石戒指?不過從遠處看來,憐覺得似乎暫時找不出更為貼切的詞來形容那個戒指狀的物體。這不也是那些電影中常常出現的元素嗎?
戒指在一個直徑約有四米,深兩米的坑洞的中央,要不是它發出的光芒,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麼個小不點。憐決定再走近一些一探究竟。坑雖然不是很深,但是以憐現在的身體情況看來,縱身一躍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他蹲下的同時將身體微微向後傾斜,雙手撐著地麵,慢慢地滑了下去。手上的擦傷讓憐痛得直咬牙,但下滑過程還算平穩,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憐走到戒指的跟前,彎下腰仔細打量著這位插在泥土中的“不速之客”。憐原以為這應該是一枚鑲嵌著一顆藍寶石的戒指,而近看之後才發現,這枚戒指根本沒有他所以為的藍寶石,或者說,它本身就是塊環形的藍色寶石。憐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碰下這枚戒指。
而就在憐的指尖即將靠到戒指的那一刻,他猛然想到了接觸不明物體的後果,無論是電影《第九區》中因意外沾染外星人的血液而最終變成外星人的男主人公還是德雷克常掛在嘴邊的史蒂芬·霍金的“不要接觸外星人”的警告。
“如果把人類比作是幾百年前的美洲原住民,那麼外星人就是哥倫布。”
憐非常清晰地記著德雷克的這個比喻。但是相比於理性的德雷克,憐認為自己身上更多的是感性,他更願意相信這個宇宙中存在著善意的生命體。
“知識和閱曆的匱乏導致了你的天真。”
德雷克常常會用這句話來譏諷憐。這個來自美國加利佛尼亞州的19歲青年簡直就是一個十項全能的現代版夏洛克·福爾摩斯,他所獲得的榮譽勳章幾乎可以掛滿一麵牆:sat測試中取得2380的高分、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亞軍隊伍成員之一、全美演講與辯論聯賽冠軍、《美國偶像》第十三季地區半決賽選手以及一些其他憐也記不太清楚的獎項。他慎密的邏輯思維和巧舌如簧的辯論技巧時常讓憐對某一話題還沒來得及做出充分的觀點闡述就已經敗下陣來。
雖然憐常常對德雷克的成就表現得不以為然,但其實他恰恰是憐希望成為的人。才華橫溢而又頗具個性。憐覺得也許德雷克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出醜經曆就是在三年前的上海博物館的,而憐卻又不巧地成了現場目擊者,也正是憐為他解了圍。而在那之後,雖然憐一直毛遂自薦地給這位剛見麵的外國友人當向導,但顯然後者不太樂意接受。在憐的死纏爛打下,德雷克才勉強同意,卻不料開始了他和這個黑發中國青年的友誼之旅。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啊……”
這是德雷克對憐最多的評價。
高考之後,憐收到了來自德雷克邀請其前往美國遊玩的郵件。奇怪的是整封郵件沒有任何地方表現出德雷克的歡迎和熱情,如果硬要找出一處的話,也隻能勉強算上郵件結尾的“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發出類似的邀請,希望你慎重考慮”。
“這算哪門子邀請函?”
憐埋怨道,但依然在收到郵件的第二天飛向了美國。
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快樂的暑假,卻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飛來橫禍。憐的腦海裏思緒萬千,即將碰到戒指的手指懸浮在空中有半分鍾。德雷克那嚴厲的警告在他耳邊不斷回響。
“千萬不要盲目地接觸外來物體!”
憐的手指往回縮了一寸,但依然朝著戒指的方向。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啊……”
這句德雷克對憐的評價突然閃現在了憐的大腦中。而就在那一瞬間,憐的手指像條件反射一般地伸了出去,拿起了戒指。
憐也無法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而當他反應過來時,戒指已經躺在了他右手的手心中。
這就是一枚正常大小的戒指。而戒指除了散發著微弱的藍色光芒外還散發著熱量,也許是原本承載著這枚戒指的隕石的餘溫。不管怎麼樣,自己已經和不明外來物體發生了接觸,是變異還是平安無事,交給時間來定奪吧。
遠處突然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憐將戒指放進自己的口袋,打算挑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德雷克這件事,不過是在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的前提之下。一想到可以目睹到德雷克被嚇得魂飛魄散的驚恐表情,憐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從坑中爬回地麵的過程並不太順利,憐的腳下踩空了兩次。碎石摩擦著受了傷的雙手和膝蓋,讓憐痛苦地**。重回地麵後,憐看到已經蘇醒的德雷克正焦急地環顧著四周。
“我在這!”憐邊揮手邊朝德雷克走去。
“該死的!你去哪了?”德雷克大聲問道,語氣裏透露著緊張和不滿。
“近距離欣賞了一下哈雷彗星帶給我們的禮物。”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是在擔心我被拉去做筆錄的寶貴時間。”德雷克冷笑了一下,“畢竟我很有可能是看到你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
憐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知道這是德雷克表現關心的典型方式。
“但還是很高興隕石沒把你變成三明治。”德雷克補充道,“不管怎麼樣,留下這裏並不安全,我們得先離開。”
憐表示同意。他看到公路上的三輛救護車的四周已經圍滿了人,而遠處還有警車陸陸續續地趕到。現在憐唯一想到的,就是將受傷的女孩趕緊送去進行治療,戒指的事情就暫時擱在一邊吧。
女孩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鮮血幾乎已經將她整條右腿染成了紅色。憐試圖抱起她,可手上的疼痛讓他完全無法使出力氣。德雷克見狀後示意讓他接手,可他剛將女孩背起,便狠狠地跪倒在地上。
“可惡!”德雷克咒罵了一句。他不得不把女孩輕輕放下,而他的左臂正不斷地滴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