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地撿著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突然間,周圍的嘲笑聲消失了,人群如海水般分開,一道人影出現在視線的盡頭。她抬頭的時候,他正看著她,目光深邃平靜,沒有周圍人的嘲諷。導演帶著幾個保鏢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後,人群的最前麵,他如同一個高傲的帝王巡視自己的領域。
她看見無數演員歌手開始瘋狂的向他拋媚眼,而他的眼從始至終都沒有遊離過。也難怪,她所接觸過的大金主們哪個不是挺著啤酒肚,一點縱欲過度的樣子,但慕擎蒼的存在,簡直就是顛覆了他們心中一貫的形象。他國內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NO1,著名的鑽石王老五。
有那麼一些人,就是天生受上天的眷顧,不僅有絕對的身家財富,還有生有一副顛覆眾生的容顏。
安暖夏在那一刻才真正體會了一次沉淪的滋味,卻又同時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
她演藝圈為數不多的好姐妹推門進來,挽著他的手向周圍劇組人員調皮地道:雖然我要去好萊塢發展了,但你們可不能放鬆我男人的影片拍攝,安暖夏是我介紹來的,你們要好好合作哦。
那天後,安暖夏再也沒被欺負過,大戲拍得很順利,導演也連連稱讚她,她卻一點兒也不開心。
下巴傳來一陣痛意將安暖夏拉回現實,身上的男人已經撐起身體,冰寒的雙眸正緊鎖著她,他的一隻手正捏著她的下巴,痛意就是從那裏傳來的。四目相對時,她看見了他眼中似乎壓抑著什麼,但眼底毫不猶豫地閃過一絲厭惡。她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
“別動。”低沉喑啞的聲音有些壓抑,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地欲望,安暖夏一驚,真的不敢動了,再單純畢竟也是在娛樂圈呆過的,男人的欲望總是容易擦槍走火。
安暖夏看著頭頂上的慕擎蒼,他和她靠得很近,近到能聽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與她互相交織。
她嫁給了他,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兩人之間還沒有發生過那種事情……
雖然嬌羞萬分,但還是忍不住去想,心跳一片紊亂,安暖夏的臉蛋有了紅暈。
慕擎蒼由上至下地俯瞰著她,幽暗的燈光打在臉上,染著一抹誘人的昏黃,白皙的肌膚透著一絲淡淡的紅,是那樣自然渾然天成。纖細的眉宇就像古人手下的畫卷,大大的水眸就這麼睜著小鹿似的看著他,莫名讓他渾身都熱了。
身上熟悉的燥熱讓慕擎蒼的眸光下意識一沉,二話沒說,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果然是戲子,你對別的男人也是這樣的?”
安暖夏一愣,還來不及反應,下一刻,卻覺得身上一輕,慕擎蒼鬆開她的下巴已經站了起來,目露譏諷地站在床榻邊冷冷地看著她。
那眼神讓她突然間覺得委屈,用力咬了咬嘴唇,使勁將喉嚨裏湧出的酸澀咽下,她起身,整理好淩亂的睡裙。
“擎蒼,呃,慕少爺……”安暖夏試著緩緩呼吸,壓下心中酸楚,輕聲說,“那個,你先泡一下熱水澡,等一下,我馬上給你去準備。”
慕擎蒼沒有說話,他一雙眼眸停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如同小麋鹿一般水汪汪的,此刻正因他的注視驚慌閃躲,她的聲線向來溫婉柔和,此刻小心翼翼更是綿柔地如同細沙一般。
被他看得心慌慌的,她連忙站起來朝浴室走出。
她的背影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纖細,她和他擦身而過,側麵的線條在曦微的燈火下更顯得嬌美玲瓏,若有若無的香風撲麵而來他身子突然有些熱了。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喝了酒的緣故,雖然今晚酒喝得多了,卻還不至於醉倒。英挺的眉不由自主地蹙起,黝黑的眸子一閃而過厭惡——
“不用了!”他一貫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種招數對別的男人還可以用用,對我,你還是別煞費苦心。”
安暖夏整個人都僵了,她鼓起勇氣轉頭看著他,卻見他一張俊容冷酷到了極,看著她的利眸裏,寫滿了濃濃的厭惡。
“我嫌髒。”
她的腳步如灌了鉛一般停在了他眼前,冷風從窗口灌進來,又沿著她單薄的睡裙角邊鑽進去,她忽然覺得心髒好冷。
手指微微攢起,睡裙有了褶皺,安暖夏閉上眼想阻止體內騰起的傷痛,然而那股憤怒的委屈卻如同源源不斷的泉水想堵也堵住不。這麼多天來,婆婆的嚴厲苛刻,電視報道上的指責嘲笑,網絡上添油加醋的謾罵,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兒湧上了心頭。
委屈化作了濃濃怒火,撕心的痛楚流過心頭的傷口如火山噴湧而出。
她抬頭看著他,大大的眼睛寫滿了執拗,“她不會喜歡你的。”
慕擎蒼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電視上,報紙上,全部都是你的女人,你有多少情人?每個情人能在你身邊呆多久?就算你不娶我,她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像你這樣濫情的男人她看不上。”
他突然睜大眸子瞪著她,放置在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握住,上麵能看到隱隱約約騰起的青筋。
安暖夏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被多少女人睡過了,我不嫌棄你,但你要罵我,要給我理由,但在我看來,你根本沒有這樣說我的資格。”
他的薄唇緊緊抿著像一條緊繃的線,黝黑的眸子逐漸湧現出一道風暴。
“媽說我沒身份,配不上你大少爺的高貴,不過我覺得你就是比別人有錢一點,有勢力一點,長得好看一點罷了,要不是爸當初來讓我嫁給你,我才不會跟你這樣天天抱著女人醉酒的男人呆在一起。”
安暖夏一鼓作氣地將想說的話說完,就如泄了氣的小皮球一般,她剛鬆開青蔥玉指,便見站在對麵的慕擎蒼朝她走來。
他指節握得咯咯直響,眼裏醞釀著駭人的火光,好似裏頭住了一頭被激怒的猛獸。
安暖夏看著他鐵青的俊顏,感覺到他周身散發著的狂暴氣息,心裏咯噔了一下,方才昂首挺胸的勇氣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毫不懷疑下一秒,男人一怒之下拳會對她用上拳腳,因為柯薇是他的底線,而且她剛才的每一句話都戳破了他的底線。
剛鬆懈下來的神經頓時繃得緊緊的,安暖夏給自己下了一個發瘋了的定義,她完全已經不明白,方才是哪借來的勇氣,居然當麵的責罵他,看著慕擎蒼拳頭鼓起的青筋,她一步步朝後退去。
她退一步,他緊跟著一步,如同獵人在步步緊逼著他的獵物。
安暖夏退到床邊,她實在害怕極了,連忙爬上床抓起床上厚厚的被褥,腦袋一低,鑽了進去,大大長長的被子,把她裹的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沒留下。她眼中濕漉漉的,打就打把,有軟被子裹著應該不會太疼。
三乘三米的奢華大床上,頓時鼓起了一小團。
男人幽暗的眸子微微一怔,床上的小團子不斷地在蠕動,不難想象出裏麵的她正抱著被子瑟瑟發抖,慕擎蒼腦中想象起自己對著一個麻袋裏的人拳打腳踢的樣子,一瞬間心裏哭笑不得,這算什麼樣兒,他有那麼低劣嗎?那跟流氓有什麼區別?
眼中的怒火被壓下了幾分,他疑惑地打量著那一小團,裹著這麼緊,不會窒息了吧。蠢女人,那雙小腿還在露在外麵,沒有裹進去。剛這麼看著,那雙小腿便哧溜一下鑽進了被窩裏,像條狐狸小尾巴。
慕擎蒼真覺得自己喝多了酒,腦袋有些不清醒了,居然這麼異於反常地站在一邊看著床上的那一小團,她是個心機十足的女人,他恨她破壞了自己的愛情,不是嗎?
身邊的大床微微沉了沉,安暖夏嚇得將被子裏的腦袋埋進了膝蓋裏,然而,本應緊隨而至的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又等待了一會兒,直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才將腦袋從被子裏頭抽了出來。
寂靜的燈光下,男人支著腦袋睡在了大床的另一邊,白色的襯衣落在了不遠處地毯上,上身半裸著,他似乎已經睡著,肌理分明胸膛微微起伏著。安暖夏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上身處,臉蛋微微有些紅,沒想到他的身材如此的健碩。
她又等了一會兒,發現他真的睡著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放輕了腳步繞到另一邊把燈關掉,然後再輕巧地鑽回被子,在床上尋了離他遠遠的一角,緩緩瞌上眼睛。
半響後,她再度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卷起被子如同小蟲一般爬到他身邊,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
秋夜微涼,他的身子似乎比空氣還要低上幾度,安暖夏頓時有些心疼了,將被子張開蓋在他身上,男人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被窩,小巧的鼻子使勁地嗅了嗅他身上廣藿香的氣息,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隻是她不曾知曉,在她睡去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黝黑深沉的眸子中寫滿了複雜。
暖暖的陽光透過明淨的落地窗揮灑了進來,落在柔色的長被上點綴出斑斑駁駁的光暈,被褥下的嬌人兒動了動,羽扇般睫毛緩緩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