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邊搖了搖頭道:“我再想想。下麵我先查一查案發當晚路大海的行蹤吧。”
這段時間鄭斯琴沒上班。回到家裏,上高中的兒子告訴她說,校長希望鄭斯琴能盡早回單位上班。“他說你帶的是高三文科重點班,課不能落得太多了。”兒子在鄭斯琴的學校讀書。
“好,媽媽明天就去上班。”鄭斯琴一邊回答,一邊給校長發了條同樣內容的短信。她在學校教的是地理,發完短信之後,她拿出了地理書。明天該上哪一節了?對,應該是潮汐。潮汐是地球上的海洋在月球和太陽的引潮力下,發生的漲落現象。漲叫潮,落叫汐。
鄭斯琴備著課,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急急地向外麵跑去。
她來到小區的停車場,此時天還沒黑,她細細地察看了一下自己家越野車的車輪。車輪的凹槽裏,還有一些沒有掉落的細沙。“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鄭斯琴撥通了小邊的電話。
鄭斯琴的推測是這樣的:有人駕著車,將暈迷的路大海送到沙灘邊,然後丟在地上。自己駕著車返回到了濱江大道上。然後他再下車,來到江灘邊,將路大海給摜死之後,又返回到公路上。這段時間恰逢月圓之夜,月中潮汐作用力更大,潮水漲起來之後,恰好可以將汽車的輪轍印給完全吞沒。
真相
小邊很快就推翻了她的論斷,“鄭大姐,現在姑且不說摜死體重二百多斤的路大海根本不可能。就按你說的潮汐作用,可以吞沒汽車的輪轍印,那潮汐也同樣可以吞沒腳印啊,為什麼汽車輪印消失了,而鞋印卻沒有消失呢?還有,潮水一漲起來,已經死了的路大海不就被淹沒到潮水裏去了嗎?”
鄭斯琴啞口無言,好半天才答道:“這,這我也沒有想過。”
小邊安慰她道:“你剛才的想法,是一個方向。”
三天之後,小邊讓鄭斯琴約一個人。
“劉玲?”鄭斯琴驚呼了一聲。這個女人是路大海擔保公司裏的辦公室主任,四旬年紀,頗會打扮。鄭斯琴曾讓小邊查過劉玲,發現她和路大海有染。鄭斯琴卻一直隱忍著,因為劉玲也頗為不易,丈夫早年去世,她在路大海公司上班,工資卻給了上大學的女兒易莉。
劉玲被鄭斯琴約到一個咖啡廳裏坐下,小邊也坐在一旁。“我現在可不是你們家的員工了,有事就快點說。”劉玲說道。
“不用急,你先聽我說一個故事,是關於路大海的。”小邊搶在鄭斯琴之前開了口。
“對不起,我不感興趣。”劉玲說著,站起身來。
“劉玲女士,我勸你還是聽聽吧。”小邊不慌不忙地說道。
劉玲遲疑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路大海死的那天晚上,與人有約,他做夢也沒想到會被那人用藥物迷倒了。那人開著他的車,載著他來到濱江公園,當然,這人戴著手套。此時,路大海全身都被繩索捆得牢牢的,一點兒也動彈不了,他的嘴裏還堵了東西,也發不出聲音來。”小邊開始敘述起來。
“這個你應該說給警察聽。”劉玲挖苦道。
小邊沒理她,繼續說道:“這個人將車開到沙灘上,然後拖著繩子,將路大海拽出車,落到沙灘上,然後這人又將車開回到路邊停下,自己再走到路大海身邊,將他身上的繩頭牽著,緩緩地爬到了假山上,將繩子從假山頂部的一個小洞裏穿了出去。這人下了山,從那頭用力地拉動著繩子,路大海便被吊了起來,她一直拉一直拉,直到將路大海拉到假山頂部,她猛地鬆開繩子,路大海砰的一聲落到了下麵的那塊大石頭上,腦漿迸裂。這人再返回到路大海身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慢慢地走回到車裏,在車裏,她換上了一雙和路大海腳上穿的一模一樣的鞋子。午夜,潮水緩緩地漲了上來,淹沒了汽車的輪轍印,淹沒了她的腳印,她靜靜地坐在車裏,一動不動,等到淩晨時分,潮水退去,她跳下車,朝著江灘邊又走了一趟,然後又折了回來,換上了自己的鞋,從容地離開了。”
“這是真的嗎?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這人算計得也太準了吧?”劉玲瞪圓了眼睛。
“當然。這人算得的確很準,甚至可以說,她為了殺掉路大海,不止一次地排練過。比如,假山下麵的那塊石頭高約60厘米,潮水漲起來的時候,大約比平時江麵要高40厘米。水潮起來後,甚至都淹不到已經死了的路大海腳上的鞋子。這種精確,的確不是常人能想到的。劉玲,你是名牌大學數學係畢業生,我想,你對這個人肯定比較了解。”小邊淡淡地說道,目光卻犀利地看著劉玲。
劉玲忽然放聲痛哭,“是我。他無恥地占有了我,竟然還染指我的女兒。可是我沒有辦法。路大海,他不是人。”
鄭斯琴聽著,許久,她才緩緩地站起身來,拍了拍劉玲的肩膀,“我隻知道,警方說路大海是自殺。你好好照顧你的女兒吧。錢這個東西,常常會蒙蔽人的眼睛,更會蒙蔽人的心靈。”
選自《古今故事報》145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