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潔,你的信。”看吧,說曹操,曹操到,如果意念可以殺人的話,這個人早就中了一千刀一萬刀,現在該倒在血泊中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對這個人如此惡毒,是一種情緒的轉嫁麼,還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不知道怎麼解釋,誰讓他總在我最煩的時候出現呢,活該。
我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我的信。他卻搶先揚起手中的信,說:“我幫了你的忙,連聲謝謝都沒有嗎?”果然,還在為上次的事斤斤計較,“一個大男生,比女生還小心眼兒,真讓人受不了。”我嘴裏小聲嘀咕,他拿著那封信看上麵的地址和名字時,我簡直要瘋了。“謝謝您,謝謝您老人家,信可以給我了吧。”
拿到信的時候我甚至用力彈了一下,如果可以把他的指紋彈掉的話,我不介意多用點力氣。
小心翼翼地拆開信,文字卻是打印出來的一板一眼的黑色宋體字,更像是一封銀行寄過來通知還款的賬單,嚴肅的、禮貌的、冷淡的、客氣的、疏離的,他忙到沒有時間用筆親手寫一封信,還有信封上的字跡,明明不是淩睿的筆跡,他忙到要托別人幫他寄一封信,盡管信裏寥寥幾筆做了一些漏洞百出的解釋。如果這是他的方式,我願意配合,假裝不在意,繼續寫著一封又一封的信,隻不過漸漸地減少次數,我也有的忙,考上他所在的學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什麼時候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呢?很偶然的一次,如果可以,我寧願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最終還是考上了期盼已久的學校,雖然最後還是放棄了愛的那個人,也通過他認識了祁雋。忘了具體是什麼課了,隻記得很難學的一門功課,我隻好去找認識的學長借筆記。剛好碰到祁雋,他說要把他的課本借給我,筆記全寫在課本上呢。於是,我看到了祁雋寫的字。在看了十幾頁之後,我終於覺察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字跡,我找出一年來淩睿寫給我的信,後麵的幾封全是這個人的筆跡。
我不是傻子,我不可能到現在猜不出那些信其實是祁雋寫的,我曾經反複讀過淩睿寫給我的信,那種語氣和感覺跟後來祁雋的信是截然不同的。在我和祁雋還是陌生人的時候,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讀一個女孩寫給另一個男孩的信,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去寫出安慰或鼓勵的話給一個陌生的女孩,也許隻是善意的幫助。
從開始頻頻地偶遇他,從朋友圈中出現他的身影,從他出現在我身邊的次數多過於淩睿,從我開始習慣於依賴他的時候,我知道我該悄無聲息地拒絕他了。我不是傻子,我不可能猜不出祁雋做這些的目的。但是,我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當然,祁雋和淩睿兩個迥然不同的人,不可能用一個標準去比較。當我決定離開淩睿的世界的時候,我就拒絕了他的所有,包括他身邊的朋友。
我最應該感謝的人是祁雋。如果可以回報的話,我願意為他傾盡所有,除了愛。
沒有什麼理由,沒有什麼規則,無跡可尋。我可以不問緣由地喜歡一個人,也可以沒有緣由地拒絕一個人。愛情裏沒有誰對誰錯,也不是付出就有收獲,愛情就像是一個天平,站在愛情天平兩端的人必須付出等價的愛才能平衡和持久。
老尚還在糾結於女兒的名字,我突然問他:“你好像從來沒給我寫過信吧。”
他想了一會兒說:“我大一的時候給你寄過一封信呢!可是你卻沒回信給我。我失望了好長一段時間!”
“我不記得了。”也許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嫁給自己曾經討厭的一個人,也許當時匆匆一瞥之後,就隨手將它丟棄在某個角落裏。
當他對我說出:“上校和中尉在一起應該很般配”的時候,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關於上校和中尉的吵架。然後就不討厭他了,其實多年以後再見到的時候就已經不討厭他了。
如果當時我收到他的信而給他回信,我們會不會早就感覺到對方的好。許多事情,許多人,許多感情,隻有等到多年以後,才逐漸明朗,那是時間和距離沉澱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