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對秦芮的感覺。淡淡的喜歡,卻不是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愛,所以,她喜歡甚至愛上別人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嫉妒,我甚至由衷地祝福她。當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秦芮總是最安靜的,淩睿通常也不怎麼說話,我忽然覺得他們兩個真的很合適。我兩個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他們在一起。我也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我喜歡秦芮叫我名字時的那種感覺,她說:“裏昂……”,尾音拉的特別長,軟軟的,悠長的音調,仿佛在後麵加了一個“啊”字,像一個經曆世事的老奶奶給小輩說話時的那種親切,每當她用一種看似隨意的語氣叫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又一次充當了她傾訴的對象,通常情況下,我就會靜靜地等著她說下麵的話,直到她把心裏的事情說完。自從秦芮在大學交了男朋友之後,我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聯係,也許秦芮沒有察覺,而我卻知道她一定過的很幸福、很開心。
我想我在秦芮心裏也一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因為她總在最傷心的時候能想起我這個朋友,起碼能把心裏的話告訴我。即使我隻是一個傾聽者,甚至幫不上她什麼忙。我記得,秦芮的外公去世的時候,她在電話裏哭著跟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我也因此了解了她的家庭,我才知道秦芮想要逃離這個家的原因。
秦芮從來沒有跟我談過關於她和淩睿的事情。我想這也許是秦芮的一個心結,她把她心中最重要的感情和人藏起來,不對任何人說,也包括我。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沒辦法介入他們的感情當中去,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們之間的事情隻能他們自己解決。
當她終於把韓之風介紹給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和他第一次發生爭吵,她的倔強原來也會用在我身上,可我沒辦法將我的理由告訴他。我以為她會一直是我要守護的女孩,可是這個女孩也要飛翔,也要自己去經曆傷痛。我終於暫時告別她的人生,而她也終於離開我的視線。我想她躲開我是為了躲開淩睿吧,她是了解我的,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告訴淩睿的。
五年的時間,我大學畢業,接著讀了本校的研究生,畢業之後回到Y城,才得到淩睿和秦芮結婚的消息。秦芮給我打電話,她說:“裏昂,我和淩睿要結婚了,你來當伴郎吧。”那一刻,我知道我們還是好朋友,雖然五年的時間,我們幾乎失去了聯係,但那份友誼還在,隔著千萬重的高山和流水,依然會穿越時間和空間而來到彼此的身邊。
高中的時候,我學過一首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那時候我覺得這首詩從字麵上看很容易理解,應該描述的是見過大風景、大世麵之後那種開闊的境界。後來秦芮跟我說,這首詩是元稹寫給他逝世的妻子的。他用世界上最美的景色來形容妻子,用最美的詞來抒發對妻子的懷念,他太愛他的妻子了,以致於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亡妻在他心中的位置。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這首詩,在我的心裏,也一直有一個位置留給秦芮,即使以後我戀愛、結婚了,我想我還是會保留這個位置給她,因為沒有人能取代她。
他們結婚的那天,我手捧著一束滿天星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親手把花交給了秦芮。她在看到一束斑駁的白色細碎花朵之後有那麼一刻的驚訝,而瞬間之後轉為釋然。
曾經有一個女孩告訴我,滿天星的花語是甘願做你人生的配角,給你最沉默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