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有時候,沒有選擇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在選擇中患得患失,矛盾徘徊,痛苦的是選擇其中之一,必放棄其中之一。
秦芮心中一直有個問題,那就是愛情到底是什麼感覺。在聽到淩睿說喜歡喜歡薛菲菲時,秦芮的心重重地痛了一下,素來理智的她卻克製不住自己的悲傷,洶湧而來的淚水,仿佛不受她的控製,至今想起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疼痛感,也許愛情就是這種疼痛感。當韓之風牽著她的手與她在海邊漫步、兩人牽手走過每條大街小巷、韓之風將她擁入懷中、兩人接吻時她的心如一頭小鹿亂撞般的怦然心動時,也許愛情就是這種快樂、興奮的感覺。
韓之風的愛每天都有新鮮感。兩人戀得昏天暗地、情意濃濃的時候,韓之風帶著秦芮逃一天的課,到處去閑逛,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題,看不完的風景。一次,兩個人牽著手站在一條廢棄的鐵軌上,等到滿載貨物的舊火車哐當哐當緩慢駛過來的時候,兩人看著逆光照射過來的火車頭上的燈光,才慌忙逃離鐵軌,等火車的轟鳴聲過後,兩人抱頭大笑。秦芮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的感覺。有時候,韓之風會帶秦芮一起打遊戲、打台球,玩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就會去校外的餐廳飽餐一頓。
秦芮由一個隻知道讀書、學習的女孩變成一個喜歡享受生活、熱愛生活的女孩,跟韓之風在一起是快樂的,兩人每天耳鬢廝磨、你儂我儂。越是這樣,越在乎對方,越覺得對方的生命中隻有自己是唯一重要的,越容不下其他人介入他們之間。所以,祁月的出現,打破了秦芮夢幻般的愛情幻想。秦芮努力去說服自己,不要苛求太多,一次一次降低自己的標準線,比如,祁月與韓之風之間的距離遠遠超過了自己能承受的範圍,比如韓之風對祁月的態度模糊不清,她麵對這些,隻想像一隻鴕鳥麵對危險時將頭埋在土裏的做法一樣,她努力不去想,不去計較。
可是,當祁月傷害到石婧的時候,她真的沒辦法再沉默下去了。因為祁月,她與韓之風之間爆發了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冷戰。不能對我發脾氣、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不管,這曾經是秦芮當麵跟韓之風提出的她的底線。因為在乎韓之風,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妥協。漫長的寒假,秦芮對韓之風的思念有增無減。韓之風的主動聯係給了秦芮一個台階下。兩人暫時放棄了之前的不愉快,秦芮發現對韓之風的怨來源於對他的愛,而韓之風同樣也深愛著她,兩人既然相愛,就應該彼此相信。至於石婧,別人感情裏的事情,始終要當事人自己解決,她又何必操這份閑心。於是,兩人又恢複到當初的甜蜜,每天裏隻要一有空閑,就不間斷地聯係。秦芮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全看在她媽媽的眼裏,秦芮的媽媽已然猜到幾分情況。
一年一次的同學聚會,秦芮照例沒有參加,好像每次回家,秦芮隻跟陸裏昂和周敏潔聯係一些,因為高中三年比較封閉的生活,秦芮與其他同學大都沒有多大交情,去參加這樣的聚會,就像是不情願的應酬一樣,秦芮敬而遠之。掐指算來,秦芮除了和淩睿通過幾次電話之外,已經將近三年沒有見到淩睿本人了。除夕那天,秦芮在家陪媽媽準備過年的吃食,意外地收到淩睿的短信,淩睿在古城等她,不見不散。秦芮握著手機,猶豫了好長時間,說實話,她始終沒有做好見淩睿的心理準備,可又擔心淩睿等她的時間太長,隻好動身前往古城。
再相見已是滄海桑田。古城的城牆上淩睿形隻影單,秦芮越越走近他,呼吸的急促感越強烈,內心的疼痛呼嘯而來,她越想忘記的那種感覺越不能忘記。三年前,淩睿在這裏送給她的那塊玉石,她還掛在脖子上,戴習慣了,一直沒有摘下。她整理了一下圍巾,將自己的脖頸圍得更嚴實一點。秦芮深吸一口氣,努力掩飾內心的緊張,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
秦芮想,如果自己是在聽別人的故事該多好,淩睿的聲音輕柔性感、明朗動聽,聽他講話也是一種享受。可是故事中的主角不是她又是誰呢。淩睿講的是這些年他們錯過的事情,有秦芮知道的,也有秦芮不知道的。淩睿娓娓道來,秦芮有那麼一刻大腦仿佛被洗劫一空,感動、悔恨、遺憾、糾結、絕望、無奈,最終變成一句淡淡然的話從秦芮口中說出:淩睿,我很感謝你告訴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許我終於可以釋然了。現在的我們已經找到了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所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秦芮看到淩睿成熟溫柔的笑容,她要多看幾秒,將這個笑容永遠記住。
看過太多這樣的情節,沒想到,她和淩睿也會走到這一天。仿佛今生已不能再見,兩人有種遺世離別的感覺。淩睿將秦芮送到車站,兩人依依惜別。在秦芮即將轉身上車的時候,淩睿突然抓住了秦芮的手,秦芮轉身,淩睿向前走上一步,緊緊抱住秦芮。秦芮雙眼已經噙滿淚水,她努力睜大眼睛,好像這樣淚水才不會掉下來。
秦芮回到家的時候,眼睛已經因為流淚而變得紅腫。秦芮的媽媽細心地發現了女兒的異常。輕鬆詢問她怎麼了,秦芮抑製不住,終於還是淚流滿麵。“媽,我該怎麼辦?我好想回到三年前,這樣我就不會錯過我喜歡的人了。”秦芮的媽媽替女兒輕輕擦拭掉眼淚,撫摸著她的頭發說:“愛情是最容易讓人受傷的,可是如果沒有刻骨銘心的傷痛,我們怎麼能感受到愛情的滋味。傷痛總會有痊愈的那天,人這一輩子誰沒個後悔的事情呢,可人活著總要往前看,往前走。”
人活著總要往前看,往前走,前麵就一定是幸福的嗎。相隔多年後,我們見到曾經熟悉的人,驚訝於他們的變化,每天麵對鏡子中的自己,看不出一點變化。所以,我們總以為別人都在變,而自己始終沒變,其實無論誰都在不經意地悄然改變。我們在平行的生活中做著自己的改變,我遇到了喜歡的人,而你身邊也有了別的女孩。想必是我們已經走得太遠,而找不到來時的路,所以隻好繼續往前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