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的事情他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雖然兩個人是確確實實的分開了,可也還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這麼久了,就連他們這些下人也都看得明白,九爺是真的喜歡太太。
可是太太的態度好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弄的他們這些下人對這位太太也是不知如何稱呼才好。
江時語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內心所想,但是對他們的態度也多少都理解一些,更何況,這些人對她的態度如何並不重要,她已經算不得這裏的人了,更是沒有必要去在意這些事。
“粥熬好了嗎?”她主動開口問道。
一人位正在熬粥的女人忙側了側身,微低著頭答道:“太太,這粥可能還要等兩分鍾才行。”
江時語淡然地笑笑,“不急,我就是問問而已。”
“是,太太,這裏太亂了,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粥好了之後我馬上就端上去。”
對方這麼一說,江時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弄的好像自己是來監工的一樣,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麻煩你們了,不過下次不要叫我‘太太’了,叫我名字就好。”
江時語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既然兩個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當然的也就不想再去承這樣的稱呼,總是很別扭。
江時語有些訕訕的回到了三樓,卻沒有直接回沈千城的臥室,反而去那個小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外麵漆黑一片,可是她對這裏卻異常的熟悉。
這裏,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外麵的景色雖然看的不太真切,但江時語閉上眼睛好像都能想象得外麵的一切。
在這個地方,發生了那麼多事,樁樁件件她都記得。
她還記得在這裏,那個寧小凡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還記得她當時已經盡量的選擇了躲避,卻還是逃不過對方的挑釁。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寧小凡是如何將那杯酒故意灑到她的裙子上的,而沈千城說過的那些話,猶如昨日一般,清晰得可怕。
她討厭寧小凡,卻不恨她。
因為從始至終傷到她的,不是寧小凡,而是沈千城。
江時語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做到‘原諒’的,但是她做不到。
也許如果是別的事情,她也能輕易的原諒,但是如果傷害自己的是她寄予了希望和愛意的那個人,那麼她就真的沒有辦法……
她沒有那麼大度。
“你在這裏做什麼?累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江時語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臉擔憂的男人,心情複雜難辯。
沈千城也被她的樣了嚇了一跳,還以為她這是做惡夢了,忙蹲下來問道:“怎麼了?我嚇到你了嗎?還是做惡夢了?”
江時語搖頭,然後收回目光,說道:“本來想坐一會兒的,沒想到睡著了。”
她又看他,問道:“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躺著嗎?”
沈千城的臉色也不好,臉色泛紅,嘴唇發白,聲音聽上去也沙啞得很,“嗯,你去了好久沒有回來,我擔心你走了。”
沈千城的表現很沒有安全感。
隻要江時語有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他都非常的在意和擔心。
江時語其實出去也沒有多久,但是在房間裏的他即便已經是頭暈得厲害,可心思也都還是放在了她的身上。找借口突然離開,這樣的事情江時語不是做不出來的。
誰能想到,在沈千城這冷漠的外表現,實際掩藏著一顆極度不安的心。
所以他強撐著下了床,直到看到坐在窗邊的那個身影的時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她沒走,真好。
江時語不管他是否有安全感,此時的她剛從回憶中掙紮出來,再看他這張臉,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可是江時語也不是會亂發脾氣的人,盡管心情再不好,也不至於對一個病號亂發脾氣,如果她連這點職業素養都沒有,那也就不配當什麼醫生了。
江時語揉了揉臉頰,說道:“既然答應你要留下來,我還能走去哪裏?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沈千城拉她起來,手心高熱的溫度在這樣的夜晚卻顯得很溫暖。
“走吧,回屋去吧,你臉色不好,躺一會兒,嗯?”
江時語從他的掌中掙紮出來,不鹹不淡地說道:“不要動手動腳的。”
掌心突然落了空,沈千城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搖頭暗歎,卻也跟了上去。
剛回到臥室,傭人就把粥給送了上來,沈千城坐到沙發上,江時語坐在一邊,看著除了那碗粥之外的精致的小菜,心裏的感慨越發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