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誘惑了誰(1 / 2)

第一眼看見蘇朝顏,陳昱的腦海裏驀然浮起兩個字——妖孽。

那是在他初入大學的中秋晚會上,他正和鄰座的嚴寒低聲說笑,音樂聲響起,是那種極富挑逗意味的音樂,接著,一串清脆而魅惑的女音在禮堂裏蕩漾開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舞台正中,一個妖嬈的女孩子持著麥克風,婉轉地唱:“夜出,青狐妖,裹素腰,纖媚笑??”她穿著帶蕾絲花邊的黑色薄紗上衣,玫瑰紫色撒花長裙,眼波流轉,巧笑嫣然,仿佛一隻剛剛修煉成人形的小狐妖在自言自語。大堂裏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嚴寒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沒聽到。

“喂!你發什麼呆呢?”嚴寒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沒什麼。”他幹咳了一聲,“這首歌——很特別。”

他故意不提歌手,隻說歌。

“你是說這個小狐狸精很特別吧。”嚴寒賊兮兮地看著他笑,“她叫蘇朝顏,是外語係的係花,比我們高一級,風頭健得很。她穿名牌衣服,用名牌化妝品,整天打扮得風騷美麗往校外跑,本校的學生她是不放在眼裏的。一到節假日,就會有小汽車來學校門口接她,據她自己說,是課餘給某外貿公司做翻譯掙外快,誰知道呢?被人包養了也說不準。”

“積點口德吧你,人家又沒招惹你,幹嗎這樣損人家?”

“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嚴寒笑問。

“我看上她也不用向你彙報吧?”陳昱給了他個軟釘子。

誰知道就此竟起了流言,同學們紛紛議論,說陳昱暗戀蘇朝顏。陳昱聽說這話,不禁苦笑,蘇朝顏那樣的女生,他哪裏敢喜歡?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陳昱去閱覽室看書,剛走到圖書館拐角處,一個人影從黑暗裏閃出來,把他攔住了。陳昱定睛一看,竟是蘇朝顏。她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撐在牆上,就像電影中的大姐大一樣,把陳昱逼得靠在牆壁上。她的身高一米七多,比陳昱還高一點,臉幾乎貼到陳昱臉上,問道:“聽說,你喜歡我?”

她那天穿著玫瑰紫色小風衣,黑色長筒靴,衣服收腰的設計和裙式下擺顯得腰肢不盈一握。她長長的卷發拂在陳昱腮上,一股細細的幽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在陳昱鼻端蕩漾。在她那強大的氣場下,陳昱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蘇朝顏的唇邊浮起一絲微笑,她拍了拍陳昱的臉蛋,轉身走了。

後來每次見到蘇朝顏,陳昱都會麵紅耳赤,心跳加速,匆匆在她身邊走過,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升大二的那年暑假,陳昱沒有回家,他在校外租了間房子,並找了一家外貿公司做暑期工。上班後,他發現蘇朝顏也在那家公司工作,兩人見了麵,簡單地打個招呼,並沒有因為是同學而顯得親近。

陳昱是對外貿易專業的高才生,心思敏銳,頭腦靈活,很快就得到老板的信任。他們公司有一個大客戶,老板一心想做成那單生意,可幾輪談判下來,合同一直簽不成。直到有一天,老板的秘書請假,談判時便讓蘇朝顏暫代秘書職。那外資公司駐中國代表叫湯姆,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美籍華裔男子,他一看到蘇朝顏,口氣便鬆動了,私下向老板表示希望換一個輕鬆的場合談。當晚,參與談判的雙方工作人員一起吃晚飯,陳昱和蘇朝顏也在其中。

宴席間,陳昱眼睜睜地看著兩邊公司的人輪番勸蘇朝顏喝酒,蘇朝顏的臉色已經堪比桃花。等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合同就在歡樂融洽的氣氛中簽署了。

飯後大家又去酒店附屬的ktv唱歌。這時的蘇朝顏已經酩酊大醉,霸占著麥克風引吭高歌,可是調子已經跑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了。

陳昱去了趟衛生間,等他回來的時候,包間裏隻剩下老板、湯姆、蘇朝顏三個人。湯姆和蘇朝顏一人拿一個麥克風,合唱一曲《敖包相會》,老板悄悄拽了拽陳昱的衣襟,示意他出去。陳昱看了正專心唱歌的蘇朝顏一眼,跟著老板走了出去。

來到酒店外麵,老板拍了拍陳昱的肩頭,“這份合同簽下來,今天在場的都有功勞,我會論功行賞,誰都不會吃虧。”

陳昱默默點了點頭,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老板看著他離去,也上了自己的黑色奧迪,駛出停車場。

兩分鍾後,一輛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陳昱匆匆下車,快步跑向三樓他們唱歌的那間包廂。剛跑到門口,就聽見裏麵“砰”的一聲巨響,陳昱忙打開包廂門,隻見蘇朝顏手中握著一個酒瓶的瓶口部分,瓶底卻已經被砸掉了,尖銳的玻璃碴在燈光下明晃晃地對著湯姆,她吼道:“你再敢過來,我要你的命!”

湯姆雙手亂搖,結結巴巴地說道:“蘇小姐!千萬不要亂來,我要的是兩情相悅,既然你不願意,我決不勉強!”

蘇朝顏一手握著半截酒瓶,一手拎起包,退出包廂。看到門口的陳昱,她點了點頭,一路歪斜地向電梯跑去。

出了酒店大門,蘇朝顏剛走到人行道上,忽然“哎呀”一聲,歪倒在地,陳昱忙追過去查看情況,原來她細高的鞋跟卡進地磚縫裏,把腳崴了。蘇朝顏揉著紅腫的腳踝,眼淚都快滴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