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對於這些漂流屍體的警惕程度,遠勝於我這句話,所以根本沒在意,隨口問道,“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不清楚,不過……”我觀察了一下水道,“能不能活著出去,就在此一搏了。”
突然聽說還有活路,大頭知道我發現什麼端倪了,就問怎麼回事。
要說我發現了什麼,其實不然,我感覺,有一個人比我預感到的早,那就是張敏,此刻,我終於明白那姑娘為何在陰陽湖邊發呆了,她不是產生了什麼似曾相識感,而是在下意識的找東西。
不過,我這個發現,說出來,想必最有心得的人,天底下隻有一個人,就是大頭。因為,隻有他,兩次從那個地方跑了出來。
貝加爾湖底下這個墓葬,不談環境,和精妙布局,模型和原理,完全照搬西海王墓。
西海王墓的苦海無涯,正是這裏的冰川和火山溶洞,那邊有石頭城,這邊有祭台;那邊有青銅湖泊,這邊有陰陽湖。
既然這些都一樣,那麼有一點也是一樣的,那就是我和張敏逃生的、風動石下迄今為止見過最長最邪的甬道。
西海王墓的甬道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螺旋盤山甬道;另一部分由青銅鎖連掉著的提升裝置組成,青銅板和六口青龍金匱棺材,之後就是分出兩條岔路,一條路是我師傅明令禁止的,而另一條路需要繼續開鑿出山體逃生。
可以說,所有的謎團和秘密,都發生在那條分支密道裏,老陳發現我師傅死了,再發現十二個雇員也死在開鑿過程中,給大頭留下已死便條獨自逃脫。
而大頭呢,十年前逃出去過一次,上一次我們去羅布泊,他又逃出一次,我和張敏逃出一次。雖然最邪門兒的第一次,也就是十年前我師傅和老陳那次不知道遇見什麼,但是我們幾個無一例外都受了某種詛咒。
回憶到這兒,不用我說,大頭連著都沒反應過來的話,可以去死了。
而我也感到後背發涼,終於明白西海王墓懸崖吊掛青銅板裝置是幹嘛的了,那是提拉活人祭祀的裝置。
無獨有偶,在這裏我們也遇到了同樣的一條深不見底的坑道,水流浮著死屍,源源不斷的向深處輸送。
題外話是,這座火山冰川墓葬是東漢年間的,模仿照搬西周古墓祭祀模式,理論以及科技都進步了不少。
單拿這浮水漂屍來說,利用的是溶洞裏的大氣壓強將水麵壓進洞中,而古老的西海王墓,雖然已經用到了杠杆機械原理,但相比於自然力還差了很多。
大頭沉思了半天,壯著膽子蹲起來,看水麵的浮屍,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才有這麼大的漂流量。
“你剛說這柱子是幹嘛的?”
我說,“鎮釘啊,隻不過是大號的。我剛才都想好了,這東西八成就是兩種作用,一種是鎮壓龍脈,區千秋萬世之意;另一種可能是鎮魂釘,防止活祭者怨念過重,所以放這古物鎮壓邪氣。”
“那咱也跟著漂著,這他娘的才叫隨波逐流呢。”大頭晦氣地看了看河道上的漂流屍。
可笑的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就這麼小半頓飯的功夫,我手都勒破皮了。
又堅持了一壺茶左右,白色禮服的浮屍數量驟減,時不時的有幾個掉隊的從遠處漂來。
我和大頭這才鬆開拽在柱子上的安全繩,小筏子晃悠兩下,漂漂悠悠平穩地跟上浮屍隊伍。
水洞越發像個瓶頸,越往裏越狹窄。風水中,水隨山轉,正是此理。
又悶悶的漂流了一會,隨後的事,用中學課本裏的文言文就能概括,臨近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隻不過,除了光線外,還多了聲聲響動,叮當叮當。這聲音我太熟悉不過了,銅鈴聲,雖然零星細微,但卻空靈清澈,給周圍的環境平添了一分神秘。
白色浮屍群聚在洞口,隨著水流魚貫而入,我和大頭緊隨其後,恨得我牙根癢癢,因為這銅鈴聲,分明就是招魂鈴。
據說是,銅鈴響,地府開。
你招你的魂,我們他娘的這裏還有兩個活人呢。
身邊沒一件應手的武器,總覺得手裏少點什麼,一人卷著一盤安全繩,蹲在筏子裏。
隊伍終於輪到我和大頭的班兒了,門洞大小的洞口一貓腰,筏子咕咚躥了出去,怎麼這聲?下一秒,我和大頭都傻了,這感覺是自由落體……
噗通!一聲,氣墊筏跌落下來,直接來個後空翻,落水後,我彈打著四肢往水麵上浮,摸一把,抓一個死屍,終於蹬著個著力點,這才鑽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