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那鄙夷的神情實在是收不住了。
她突然望著我莞爾一笑，身子湊了過來，展著袖子把我撈入了懷裏，那醉意像是能傳染似的，連帶著我也有些暈乎乎的了。師父頭枕在我的頸項，那一席長發烏黑油亮散亂了我一身，聲音極是溫柔，就像是一潭孕育了許久的春風，拂得我心亂極了，他睫毛輕微的顫著，帶著股憂傷的，那眼下的朱砂像極了一滴淚，那麼驚心，她說，“你這表情，與他真像……”
她從未用這樣的聲音與我說過話，
手臂更是擁緊了我，
那熱乎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帶著醉人的醇香，連帶著我的耳根都被燒著了，隻能聽到被她擁著的身子，傳來的，擊打胸膛的心跳。
師父此時一定很悲傷，她透過我在抱著誰……
突然間人也便得煩亂不堪。
“師父，你醉了。”竟然也不知道從哪兒騰上來的一股力氣，將她推了開來。
一陣椅子倒地的聲音，
她跌到地上，笑了，一粒淚痣抖著，師父笑得氣竭臉上卻流露了很憂傷的表情，“……瞎說，若是我想，便能千杯不醉。”
我有些於心不忍，
都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
蹲下身子想去拉她。
卻被他拽著，一翻身，兩人雙雙倒入榻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幹嘛！！！！！
她擁著我，聲音很寂寞，“陪我。”
我吞吞口水，
望著她那絕色的臉。
小心肝撲通一個勁兒的亂跳，忙一本正經的望向別處，手握拳一緊一鬆，都是汗。
真的……隻是睡？
不過，俺這尚未發育的身子板，姑且也隻能被他當做抱枕了。
果然，她闔上了眼，固執的摟住了我。
許久，氣息勻稱，像是真要睡了。
“師父，明年十月十日能帶我麼？”我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抬頭望著她的臉。
“嗯。”淡淡的話語隻有一字，卻也是承諾。
月色如潮水，傾灑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香氣混雜著酒氣，彌漫在整間屋子，我身邊的女子是我的師父，她有著傾城之姿。
可是……
我唯獨忘了一件事，她酒性不好且容易忘事。
沒看到這麼神仙的一個人，睡相一點都不安穩，我被她滾來滾去，壓在牆壁上一個晚上，渾身這叫一個痛，做了一晚的噩夢。
翌日，她醒來，擁著我。
我掀著眼皮看她，想看她對強行拉一未成年上床的罪惡行徑作何解釋。
結果，她斜乜一眼，悠然的說，“我不喜歡與人接觸。”
說了一句話後，便沒了下文，依舊是保持著護擁的姿勢，隻是那神情分明在說，所以下次你別再溜我床上了。
我憤怒了！
“師父，是你酒量不好，把我拖上床的。”我翻白眼。
“又胡說。”她一把推了我，徐徐起了身，搖著頭一副長輩不跟小兒一般見識的無奈表情。
我被驚得瞠目結舌。
她清冷著一張臉，拿了麵銅鏡，慢悠悠地梳頭，突然湊近了，從寬大的袖袍裏探出了指，摸了摸嘴上的油光。
她琢磨了一下，便緩緩側身，撐手回頭，疑惑的說，“陸兒，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下次義父喝酒，就不要逼我吃肉。”
我隻求你下次，別跟我搶肉吃……
“你這什麼表情，師父不會無緣無故訓你，錯了便是錯了。”
我無語了。
淚……
“還有，我怎麼一身都是酒味，”她站起身，聞了聞袖子，如月輝般清冷的一張臉，眼神卻寵溺，“陸兒這就是你不對了，雖說咱麼家的酒釀得比較多，你也不能縱容我拿它洗澡啊……”
我立馬倏地起來，踹凳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師父……
下次再釀酒給你喝，我不姓陸，姓瓢！
夢裏，陸川仿佛又回到了代朝山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嬉笑怒罵，無憂無慮，甚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