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詩人辭筆,才情縱橫(2 / 3)

王維文章多為駢體或駢散相間,對偶工整,精於用典,平仄嚴格,音韻鏗鏘,文字清麗秀美,無論敘事、抒情、寫景都能各臻其妙。如《送李補闕充河西支度營田判官序》,送別贈序,一在勉勵,一在惜別,雖是尋常之事,王維寫來卻別有風致。文章開篇則寫河西、隴右地理形勢之重要:“漢張右掖,以備左袵。西遮空道,北護居延。”而匈奴往往侵淩,“犬戎夜獵於山外,匈奴射雕於塞下,歲或有之”。而度支營田節度使王公“勇能盡敵,禮可用兵,讀黃石書,殺白馬將”——精通兵法謀略,英雄善戰,而李補闕“家世龍門,詞場虎步。五經在笥,一言蔽詩。廣屯田之蓄,度長府之羨,以贍邊人,以弱敵國”,出身名門,文才武略兼備,實乃良佐。主將賢明勇武,李補闕乃傑出輔佐,必將大展宏圖,即“使麾下騎,刃樓蘭之腹;發外國兵,係郅支之頸。五單於遁逃於漠北,雜種羌不近於隴上”,而以“子之行也,不謂是乎”點明此乃李補闕赴河西節度使幕府的使命。文章最後則以“胡風動地,朔雁成行。拔劍登車,慷慨而別”結束,景象闊大,氣勢奔騰,將那種英雄遠赴邊塞、報國衛疆的豪邁氣概描摹如畫,聞之而肝膽開張,一往無前。

李白天才卓異,“燕許大手筆”之一的許國公蘇頲為益州長史,見到少年李白甚為驚奇,大加讚歎:此子天才英特,如果能夠努力學習,可以與司馬相如、揚雄相媲美。開元年間,李白自蜀中到長安,住在旅店,深受唐玄宗崇敬的大詩人賀知章聞其名,特意拜謁,既驚異於李白風姿之都美,又讚歎其詩文之卓異,讀《蜀道難》,喟歎不已,說:“公非人世之人,可不是太白星精耶?”稱李白為“謫仙”——貶謫到人間的天仙。又讀其《烏棲曲》:“姑蘇台上烏棲時,吳王宮裏醉西施。吳歌楚舞歡未畢,青山欲銜半邊日。銀箭金壺漏水多,起看秋月墜江波。東方漸高奈樂何!”《烏夜啼》:“黃雲城邊烏欲棲,歸飛啞啞枝上啼。機中織錦秦川女,碧紗如煙隔窗語。停梭悵然憶遠人,獨宿空房淚如雨。”李白才氣縱逸,品性高潔,望之如神仙焉。賀知章解下腰間所佩金龜,換美酒款待,二人飲酒吟詩,盡興而醉,李白聲名遂傳遍長安。天寶初年,唐玄宗征召李白為翰林供奉,以其才藻絕人,器識兼茂,玄宗降輦步迎,認為羅致李白入朝,如同漢朝得到隱逸高人商山四皓。可惜,玄宗隻是把李白視為文學侍從之臣,並不在乎其政治才能、政治策略。

李白不但擅長詩歌,文章也寫得很好。開元二十二年(734年),李白遊襄陽,當時荊州長史韓朝宗兼任襄陽刺史、山南東道采訪處置使。韓朝宗喜歡獎掖賢才,識拔後進,謙恭待士,頗有時譽。李白遂寫信給韓朝宗,希望能夠得到其援引而有入仕的機會,實現遠大的理想抱負。《與韓荊州書》開篇頗有氣勢:

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景慕,一至於此耶?豈不以有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則聲譽十倍,所以龍盤鳳逸之士,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願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則三千賓中有毛遂;使白得穎脫而出,即其人焉。

文章開篇,先聲奪人,讚美韓朝宗,“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棄萬戶侯而不顧,但願一識韓荊州,可見韓朝宗聲名之重。而“識荊”一詞,遂成結識朋友、前賢的成語。“何令人景慕,一至於此耶”,則頓挫一筆,低回婉轉中,引出韓之有周公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發的愛賢若渴的優良品性,而受韓朝宗舉薦、揄揚之人,則聲名鵲起,名重天下,即“一登龍門,則聲譽十倍”。因此凡懷金抱玉、龍盤鳳逸之人,皆希望能夠得到韓朝宗的舉薦。於是,李白說,希望韓朝宗不以自己之富貴、聲名而怠慢天下之士,也不要因為士人之貧寒、地位低而忽略了他們,若能如此,則李白自己將如同毛遂,自然會脫穎而出的。幹謁求人,而又寫得如此有氣勢,毫不氣餒;又不卑躬屈膝,委曲求人,頗為難得。在此基礎上,文章因而述說李白自己的經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