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她突然煥發了活力,身上充滿了幹勁。她如同一台配置高端的電腦,操作係統太陳舊,漏洞太多,裝了新的係統,重啟以後,運行無比地流暢。
她對春水說,離了婚,覺得自由了。
這話春水並不陌生。他不止一次從不同的女人嘴裏聽到過。
沒有結婚的,對婚姻充滿了憧憬,結了婚的,又向往單身的自由。難道婚姻真是一座圍城?
他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又覺得蒼白無力。祝福她吧,又說不出口,離婚有什麼可祝福的。
還是仔細商討商討下一步的行動吧。
她說,陳來老板在這塊土地上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矗立不倒,是因為在他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千方百計地維護他。所以,要想真正地扳倒陳來老板,就要敢於與這個利益集團開戰。
春水問,這個利益集團可是縣裏的一夥官員們?
她說,不光光是他們,還有許多靠著化工廠發了財的商人販子。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官員們。一方麵,要收集陳來老板的罪證,化工廠的汙染證據;但更為重要的,要把幾個重要的官員繩之以法,他們是陳來老板的保護傘。
春水說,這太難了。
這個任務本身就是艱難的。既然選擇了,就沒有退路。隻是一味地與陳來老板鬥,沒有用的。她目光堅定,這給春水不少的信心。
春水把俄羅斯妓女之死詳細地與她說了。
她聽後,如獲至寶,這是個重要的罪證,足可以治他們於死地。
她要春水專心對付陳來老板,她呢,開辟第二戰場,與縣裏的大人們決鬥。
春水問她,為什麼那麼痛恨縣裏的這些頭頭們。是呀,她本是其中的一分子。
她很失望,本以為春水是理解她的。
春水連忙說對不起,他怎麼會不理解呢。隻是事關重大,他下意識地想確證一下。
她說,如果春水沒有當過官,沒有親身體驗過官場的種種黑暗,她就會詳細說說其中的內幕,春水既然有了這種經曆,自然明白她的痛恨從何而來了。
在這個小地方做官,要麼沆瀣一氣,同流合汙;要麼就退出,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她曾經想潔身自好,但環境不允許她這麼做。她麵臨的,是孤立,是陷害,是中傷。
現在,艾城官場上已經傳開了,她就是一破鞋,在國外留學,被外國人搞,國外混不下去,找不到工作,隻好回家混了一官半職。但她秉性不改,國外留學幾年,本事沒學到,性開放倒學到家了,不斷地換床上伴侶。她老公忍無可忍,隻好離婚。她的美豔是有目共睹的,那些對她垂涎三尺又無法得手的官吏們,心中與她上床的想像在口中變成了現實,個個互相吹噓,說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與她有了一腿,有細節有高潮,說得有鼻子有眼。那些不知實情的,也不遺餘力地添油加醋,把故事描繪得更加有吸引力。這樣,她高級破鞋的形象呼之欲出,不可更改了。
作為一個文化局可有可無的副局長,她在其位謀其政,工作上兢兢業業,提出許多創造性的主意,但這些與她的花邊新聞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管她工作上有多出色,她還是一破鞋。
她心裏清楚,這是個陰謀。作為艾城官場上不受歡迎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地排擠她,詆毀她。沒有離婚前,那是她老公的麵子,一些人有所收斂,離了婚,一夥人就肆無忌憚了。
因為,她一直在做什麼環境保護,在與化工廠作對。這裏人心裏隻想到錢。與化工廠作對,就是與錢作對。
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與錢作對的人。這樣的人,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病。
這也符合人們對她的猜測。對,她就是個花癡,對男人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有著難以滿足的欲望。欲望過盛的女人,就是病態。
在許多有關她的桃色新聞中,她被描繪成武則天那樣欲望難以滿足的女人。一個五大三粗在鎮政府做辦公室主任的人說,他一個晚上幹了她七次,她還想要。他隻好投降。在圈內,他以“能幹”著稱。這個“能幹”不是幹工作,而是幹女人。
謊言重複一千次能變成真理。這種事傳得多了,就連她要好的同學身邊的朋友都有些動搖了。她也許真是個“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