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陽太極圖有什麼說法?”春水向她求教。
“《周易》說,《易》有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展現了一幅生生之易的太極化生宇宙萬物的圖景,古代道教思想家根據這個思想,不斷完善,就有了陰陽太極圖。你看這個陰陽太極圖,裏麵乾坤無窮,變化多端,乾盡午中,坤盡子中,離盡卯中,坎盡酉中。陽生於子中,極於午中;陰生於午中,極於子中。其陽在北,其陰在南。”她如數家珍。她有曆史學的底子,這段時間做了不少功課,上手很快。
這些對於春水來說,有如天書,聽得雲裏霧裏。他問翠芝:“你把床放在這裏,有助於我夢境的預言嗎?”
“應當能成。據如春子痿講,此床如置於環境幽靜之所,陰陽交接之處,八卦運行之中,定能有不一般的功效。今天能找到這麼妙的地方,好像有神人指路一樣。”
春水關心的是破案,抓到盜賊,找回明代那碗。期限越來越近,再沒有眉目,烏紗帽將不保。他不可惜這烏紗帽,圖的是一口氣。看到那些整天不做事專門算計人的市儈小人得意,他咽不下這口氣。
能找到這樣的地方,有古床的相助,春水相信,離破案的時間不遠了。想到此處,不禁雲開霧散,加上新鮮的空氣,可愛的姑娘,就心曠神怡,恍如不在人間了。
走近古床,上麵已鋪好被褥,外麵罩著蚊帳,考慮得挺周到,這肯定是翠芝的功勞。天色漸暗,四周的山隻剩下一團黑黝黝的影。那天的月光尚好,雖說不上皎潔,但也有些亮色,周際不會黑乎乎。這兒離最近的村莊也有五六裏地,現在,世界沉寂了,百鳥歸林,而空曠的山穀中,隻有他與她,相對而站,相視而笑。
翠芝心想,這是她的人生中最浪漫最瘋狂的事了。
春水覺得自己應當做些什麼,就打開背包,掏出帳篷,準備把古床包在裏麵。很快他就失敗了,古床的高度超過了帳篷。
翠芝說,古床不用包在裏麵,它單獨擺在那挺好的呀。春水就在古床的旁邊搭好了帳篷,鋪好氈子,打開手電,擺好食物,與翠芝盤腿而坐,吃起東西來。
“你怎麼不帶些酒來?”翠芝好奇地問。春水帶了許多好吃的東西來,應有盡有,唯獨沒有酒。
“我怕酒影響夢的質量。”
“我服了你了,真是工作狂。這麼好的山水,竟不能留住你的心,還在想著案子。我告訴你,道教裏有一條,講的是無為而治。有些東西,目的性功利性太強太盛,反而得不到追不到。你越是想著夢,想著破案,這效果越差。你聽這叮叮咚咚的水聲,水總往低處流,但它彙成一起,卻有千軍萬馬的力量。”
手電光打在翠芝的臉上,春水忽然發現她像一個美麗的巫師。自從讓她研究古床以來,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脫去了青澀,蛻去了稚嫩,說起那些玄妙的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難道這冥冥之中真有神靈?
不過,她說的句句在理,春水沒有不聽從的理由。她把如春子道姑的吐納之術傳授給了春水,讓他息心息緣。
他覺得很快,因為他很快發現,這方法十分受用,效果明顯,能收心屏息。
山裏一片寧靜,大地靜默,山中的精靈們,這會也安靜了。
吃完了東西,翠芝偎依著春水,春水輕輕地把她攬入懷中。輕緩的節奏與寧靜的氛圍相吻合,他們沒有說話,這時的一分一秒富有質地,生機勃勃。
翠芝說:“如果你願意,我希望這樣一直依偎著你。”
這是她對他直接的表白,這話是從她心裏流出來的。此時此境,已經沒有羞澀了。
春水抱緊了她一點,算是對她話的回應。他隻能這般回應。
遠離了喧囂,躲開了世俗,一切就不拘泥了。山間的晚上有些涼意,但沒能阻止她脫去衣服,手電光返照在她的身上,投在帳篷上,形成一個巨大的影子,如遠古時代母係社會留下的神像,。春水看得有些發怔,一切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反而春水,束手束腳的,一直拘泥於哥哥妹妹的角色。都這會了,山裏麵隻有一男一女,僅此而已。許多男人的夢想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