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臨時租住的婚房時,黃峰有些累。但一看到身邊漂亮的老婆,人就高興了起來,兩隻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小龔問他看什麼呢,有什麼好看的。
一句話提醒了他。他過來不由分說地抱住了小龔,由於動作簡單粗暴,他的額頭與小龔的額頭碰在了一起,隻聽見“撲”的一聲,又聽到痛苦的喊叫,那是從她的嘴裏發起來的。她嗔道:“你能不能輕點?”他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立馬把雙手鬆了,呆在一邊,嘴裏說著對不起,再不敢有什麼動作了。小龔歎了口氣,說沒關係的,隻是要注點意,不要弄疼人家。經過剛才的折騰,他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就抱著一尊泥佛像,不敢有什麼閃失。
他人生的前三十年,因為沒有女人的關愛,他覺得白活了。而人生的後三十年,如果是這樣的景象,做不成男人,會生不如死的。
他的新婚之夜充滿了煎熬。各種念頭,念念相續,肆虐著,把他搞得夠累。小龔見他自怨自歎的,看不下去,勸他別想了,婚禮是累人的,又喝了酒,這種狀況正常,不必介意。但他想不通。他還不老,卻表現出未老先衰的症狀。
他混淆了現實與虛構。
現實太冰冷與殘酷。他胡思亂想,剛才還為小龔的體貼與美麗驕傲呢,這會又開始浮想起那些不該回想的鏡頭來。
小龔與那城管局長的不堪入目的細節。
自己的失敗,別人卻在橫行,他越想越氣,坐不住了,站起身,看著漂亮的小龔,已經不那麼漂亮了。
他逃了出去,一個人在街上走著。
沒結婚時,拚命想結婚;可剛結婚,卻在新婚之夜,逃到大街上。他知道,這隻能怪自己,怪自己的無能。小龔雖然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但這不怪她。
他想起關於春水的種種傳說。這個神一樣的男人,有著不同尋常的故事。在這樣的時刻,他本來想用羨慕嫉妒的情感去想春水的,可心頭浮起的,隻有折服與膜拜。這樣的男人太稀少了,此物不應人間有呀。這個城市,到處都充滿著銅臭,這健康,這男人的活力,倒被人遺忘了。
他忽然記起,坊間有傳說,化工廠的開辦導致了男人女人的不育。由於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有些人一直對這個消息進行封鎖與控製。進一步想,如果化工廠能導致男人女人不育,那麼就有可能導致男人女人的……。
他豁然開朗,也許他今晚的表現,與化工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覺得,應當做點事,讓這個可惡的化工廠早日倒閉。
晚間的風吹在他的臉上,有一股化學藥品的氣味,這更加堅定了他的判斷。天天生活在這樣的氣味中,哪能不受影響?
他回去了。那裏有個女人在等著他。這可是漂亮的女人。他應當調整思緒。這樣漂亮的女人就算隻能看,不能動,也是值得的。
他也累了,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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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想見春水,她回艾城做服裝生意,遇到了麻煩。
她邀請春水吃飯。
春水接到水仙邀請的時候,正在開會。做官,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忙開會。或是做聽眾,或是做主講。他在傳達上麵的有關會議精神。當手機響的時候,他拿出來看了下號碼,就把它按了。開會他要求別人關了手機,或把手機鈴聲設置成靜音。這要求別人做到的,自己也要做到。
他的講話足足有四十分鍾。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與鍛煉,他的講話水平日日見漲。再說,這樣的場合,講話稿都是秘書事先寫好的,他要做的,隻是念一遍。當然,他不會一字不漏地照念,有時,他會臨時發揮,活躍氣氛,增強效果。當他在上麵滔滔不絕地宣講時,下麵鴉雀無聲,偶爾會有手機的響聲,但很快就會被按了。他是這裏的一把手,講話誰敢不聽?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領導喜歡講話了,這能體現權傾一方。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可以指鹿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