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了?上頭怎麼說?”這時她才問起告狀的事。
“上頭說等等,調查正在進行呢。”
“希望能進展順利,把那人送到他該去的地方。不過,春水哥,你想過嗎?如果沒有告倒他,會是怎樣一個局麵?”
“想過。如果他不下台,我們的日子都會不好過,會引起他瘋狂的報複。他這個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那時候,我可能會一走了之,官也不當了,公職也不要了,回家種田去。你呢,要盡量想辦法,調離這個單位。你放心,我會盡力想辦法,把你調走。”
“春水哥,如果我跟你走呢?”
春水一怔,笑著搖搖頭,“農村的苦你吃不得,別說笑話了,你在城裏過得好好的,何必去跟我受苦呢。”
“我不是說笑話。我是認真的。”
春水不想與她討論這個話題,對她說:“想想好的一麵吧。如果我們成功了,會是怎樣一個局麵?”
“那你有沒有可能當正局長?”
“不會吧?我聽人說,一般副職告正職,一般都是兩敗俱傷,就算情況屬實,證據確鑿,上麵會各打五十大板,正職受處分,違法的話受到法律的製裁,副職換個單位繼續當副職。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不會吧?太不合理了。這樣誰還敢告呀?”
“上麵就是讓你不要告,維持安定團結的局麵。”
“唉,還安定團結呢,越維持,越不團結,越不安定。”
他們覺得該回去了。出來一趟,玩也玩了,做也做了,聊也聊了,鬱悶之氣消了,目的達到了。
回去後,他們還將繼續戰鬥,收集證據。革命尚未成功,同誌還需努力。
果然,紀委辦案人員在辦公室等著他。這次,並不隻是簡單的談話,而是要春水跟他們走,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待問題。
他們有了確實的證據。
那個光盤記載春水與小龔纏綿的內容,已經交到了辦案人員的手上。當初,大拿送錢給春水的鏡頭也一並被捕捉了下來,刻在盤上。
魏局長在最關鍵的時刻使用了殺手鐧。
他以為,養情婦、收受賄賂,憑這兩個罪名,足以置春水於死地。
春水一直記掛著這個情色光盤,特意叮囑小龔想方設法銷毀它。可她沒有做到,東窗事發了。
他後悔,當初不該聽信她的話,錄了影,交到危險人物的手裏。他太相信她了。在真情的女人麵前,他失去了應有的判斷。
不過,他已經做了準備。他想到過有這麼一天。所以,他並沒有氣急敗壞,失去理智。
他跟著紀委辦案人員上了車,駛向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的手機及一切通訊設備,都被沒收了。這段時間裏,他將在人們的視野裏消失。
過了幾個小時,他被帶下了車。這是個偏僻的招待所,屬於軍分區所有。他被關入了一個房間內,裏麵隻有簡單的陳設,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凳子。為頭的告訴他,盡快交待問題,爭取坦白從寬。
他保持沉默。這時候,隻有祈禱上天了。隻要李市長那邊派出的調查人員能盡快摸清線索,查明案情,搞倒魏局長,他才能轉危為安。
那次,去麵見李市長的時候,他已經把與小龔的關係以及收受大拿錢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春水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貪腐分子現形。
為此,他還讓小龔作了詳細的陳述,形成了書麵材料,一並送到了李市長的手上。
春水說,他知道這樣做不很妥當。但為了鬥爭的需要,他隻有這麼做,義不容辭。如果違反了紀律,他甘願接受組織的懲罰。
這批紀委的人馬來雙規他,李市長應當不知道吧。這肯定是魏局長動用了關係,繞過了某些領導。
現在,隻有沉默。他不想說話。
可他不說話,就沒有水喝,沒有飯吃,沒有覺睡。
春水似乎回到了好些年前,他在公安局裏所遭受的禮遇。進步還是有的,他們不會打人。
他們幾個人輪流來做他的工作,希望他早些交待問題。春水索性挺著身板閉著眼睛安靜地坐著,他必須做好長期鬥爭的準備。
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春水又饑又渴。這不是最要命的。不能睡讓人崩潰。隻有他的瞌睡一來,馬上就有人把他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