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蹋頓如何聯絡各部,就說阿黛在趁著樓班與蹋頓周旋之際,悄悄出了樓班部落營地,返回其父蘇仆延的部落駐地。蹋頓因為樓班泄露了自己的消息,心裏著急,也就沒有在意阿黛的下落,使得她能從容離去。隻是,這一去,與自己的長子樓班卻是天人永隔了。可是,她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阿黛記起樓班曾說過蹋頓和公孫康之間有約定,又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收了公孫康的禮物。她極其聰慧,很快明白了其中關鍵,看來整個三郡烏丸部落都和公孫康勾結起來了,一場大戰無法避免。
阿黛領著孩子神色憔悴的回到了蘇仆延部落,其兄速仆丸迎接上。
“樓班呢?你怎麼沒把他帶回來?”速仆丸見阿黛主仆兩人神色黯淡,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哥,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和遼東公孫康有什麼約定?”阿黛卻不回答,反而問道。
“你怎麼問這個!”速仆丸微微有些不高興,“是有這麼個事,相約攻打幽州,怎麼了?”
“沒事!”阿黛卻不說話了。她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又一次的血流成河。
“你還沒告訴我,我大外甥怎麼樣了呢?”速仆丸繼續問道。
阿黛聞言眼裏簌簌的掉下淚來,隻是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樓班大人,樓班大人被蹋頓殺了。”阿娜這時開口道,亦是一臉悲傷。
“什麼?”速仆丸受驚的跳將起來,“蹋頓可惡。來人,來人,給我召集人手....”
“大哥,你要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帶人去找蹋頓算賬啊!”速仆丸此時咬牙切齒,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能去!”阿黛看著衝動的兄長,自己反而冷靜下來,“你這一去,三郡烏丸必亂。”
“那怎麼辦?”速仆丸收正要出帳,這時回來問道。
“如果你現在和蹋頓起了衝突,那三郡烏丸和公孫康的約定怎麼辦?漢人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阿黛雖然對袁熙帶著一絲情愫,但那畢竟隻是個人感情。烏丸人一直眼饞漢人中原地區的膏腴之地,當年丘力居就曾帶兵洗劫了青、冀、幽、徐四州,收獲頗豐。眼下正有機會,如何能錯過呢!阿黛看了眼懷裏的安詳的睡著的黑獺,無奈的歎了口氣。現在你的父親和母親就要打仗了,你該怎麼辦呢?黑獺似乎是感受到了母親心意的變化,不知何時睜開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盯著阿黛的臉頰,一雙肥胖的小手在那裏手舞足蹈,好像要表達什麼!
“好吧,聽你的!”速仆丸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
薊城。
在袁熙轉戰冀、豫、荊、揚四州的一年多時間裏,荀諶和鮮於輔、關靖三人很好的擔任起了治理幽州的重任。一方麵廣招賢士,並量才錄用,使幽州各郡縣的官府迅速得到完善;另一方麵,廣開言路,開源節流,招撫流民,鼓勵墾荒,使幽州府庫從無到有,得到充盈,為大軍征戰準備了充分的錢糧、兵甲。
荀諶和鮮於輔二人像往常一樣往州牧府會商幽州近來的政事和軍務,前些日子抽掉了四萬大軍南下,幽州十萬大軍一下子去了一半,各地防務都要重新調整和部署,兩人召集了留守幽州的軍中將領商議,這也夠他倆忙的了。兩人私下裏都有些埋怨袁熙甩手掌櫃做的舒服,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放眼天下,有哪一個主公對自己的屬下有袁熙這般信任。
刺史府,諸人剛剛坐定。就有人持書信從外而來,荀諶認識正是當年大鬧大軍會武的胡人恒祭,而恒祭則是在袁熙的親自安排下去執行了一項特殊的使命,卻不想今日突然回來了。荀諶讓鮮於輔和眾人繼續商議,他則叫上關靖帶著恒祭一同去了偏廳。
“大人,我這裏有歸義單於樓班寫給主公的書信。”待隻剩三人時,恒祭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
荀諶見他滿臉風塵之色,許是連日趕路,看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接過書信,荀諶不好拆讀,問道:“恒祭,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讓你親自趕回來,你這顆暗子主公曾說過不會輕動,若動,則是天大的事情發生了。”
“大人,你可以拆開來看的。”恒祭現在漢話說的十分流利,“蹋頓和公孫康勾結在一起了。”
“什麼?”荀諶大驚,拆解開書信,迅速的瀏覽,一看之下,麵若死灰,又把書信交到關靖的手裏。書信上寫著“蹋頓勾連遼東公孫康,上穀難樓部,塞外鮮卑部,欲攻幽州。”幽州要大亂了。
荀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恒祭,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諾”恒祭應道。
“來人,請鮮於輔大人到此。”待恒祭離去之後,荀諶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