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西風酒旗市,細雨菊花天(2 / 2)

坎坷的科舉之路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金榜題名的同時被授予官職,深受當時名士賞識。心懷雄心壯誌,以家國為己任,麵對北宋王朝日益加重的積貧積弱局麵,社會矛盾日益突出,他與交往頗深的範仲淹著手呼籲改革。

改革之路艱難曲折,在社會矛盾突出的背景下,有利於平民百姓的改革之舉必然冒犯當世權貴的既得利益,在龐大的反改革勢力麵前,歐陽修仕途受挫,被貶為夷陵(今湖北宜昌)縣令。仕途沉浮,前路漫漫,新政在守舊派的阻撓之下屢遭失敗,自然作為新政支持者之一的他再次被貶滁州(今安徽滁州),亦正是在滁州,千古名篇《醉翁亭記》流芳筆尖醉時能與民同樂,醒後能用文筆將遊玩之樂記錄下來,守舊派的壓製並沒有影響“醉翁”之意,他依舊保持輕鬆慵懶的態度,但就是如此,滁州反而被治理得井井有條。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在傳統禮教束縛下的他苦苦掙紮著張揚自我的個性,淡漠名利,無欲則剛,在當時人人自保、逐流成性的社會環境中,歐陽修身居高位仍堅守大節,人格尊嚴的高度不在庸名俗利的困擾下萎縮,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堅守,與當時的利益者們並沒有同心同息,甚至觸動了部分保守派的世襲利益,他的宦海從此開始了洶湧澎湃的起伏跌宕。

宦海不易,讓他重新審視現在的位置,不禁生出“身束官場自由難”的感慨,一腔報國熱血在殘酷現實的一次次打壓下漸消漸弭,轉而仰慕起“歸去潁東田”的豁達坦然。

(三)

得失榮辱一線間,被物欲所累的人生是沉重而受縛的,對他來說,真正的自由便是遠離這些塵世裏浮沉冗雜,在心靈之中拂拭出一方“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淨土。於是雖暫處於入世之中的歐陽修,一直有一個關於出世的夢,在一生的追尋中,他始終未亡那個隱藏於內心深處的歸隱田園之夢。

西風酒旗,細雨菊花。美景的背後滲透著絲絲隱憂,寄情山水中潛藏著難言的苦衷。醉翁以山水為夢,卻又在山水中消遣謫居生活的苦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人為動物,唯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於中,必搖其精。屢遭貶黜的歐陽修麵對朝廷內外黑暗汙濁,同流合汙,眼見國家改革無望,不禁對短暫的生命格外敏感。無盡的繁世欲望蒙蔽著詩人的雙眼,無數瑣碎的煩惱綁架著人生前進的車輪,不如放心悠遊天地之間,寄身於山水田園。

當現世的浮躁困擾著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或許我們無法像千年前的歐陽修一般,放浪形骸於天地間,寄情抒意於山林美酒中,可是我們可以選擇對待生命的嶄新方式。不斷地索取是一種精神的負累,不如選擇放下、選擇贈予來拓展精神的境界。生命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對物質的追求,更是精神世界的充實升華,在浮躁世事間追逐物欲的路上,別忘記停下腳步,傾聽內心的呐喊,指引我們走向真正有價值的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