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跌跌撞撞,在人世紅塵中起起伏伏。《琵琶行》訴說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無言落寞和感傷。歌女紅顏易老,恩寵易斷,可惜年老色衰的歌女還能通過琵琶傳遞苦痛悔恨和淒婉,詩人卻隻能如浮沉繼續流蕩於塵世中,飽經悲歡喜樂俗世塵緣的折磨。這無常的世事讓他常常產生錯覺,浮生如夢,亦夢亦真……亦或者充滿悲歡苦樂的生活在頓悟的人眼裏,竟也如同大夢一場。
時光漫步,歲月無痕。一晃經年,詩人流離的歡笑與落寞最終統統皈依佛門,在這檀香繚繞、歲月靜好之處,他尋到夢與浮生的合一。浮生,夢一場,夢中何必爭輸贏,何必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名利繁華,人間的是是非非又何必斤斤計較,而真真假假又何妨?詩人自當對酒當歌,橋園溪畔漫步,管他外界雲湧風嘯,抑或寂雷當空,隻願守得內心的平靜與安寧。
(三)
人生的旅途中,總會有許許多多的起起伏伏,這些曲折坎坷的人生就像是大海中起起伏伏的浪潮。潮來,我們站在成功的高峰,享受勝者為王的愜意;潮去,我們處於失敗的淵穀,舔舐流血的傷口。
浮生流轉,我們如渺小的扁舟,在大海中航行,沒有航標,沒有指路的燈塔,東遊西蕩,隨波沉浮。總是以為港灣就在前方,於是拚盡全力劃到了一個又一個港灣,最後才發現自以為的港灣不過是一場雲霧繚繞的海市蜃樓,終究不是自己可以永久停留之處。日升月落,年複一年,歡喜與悲傷不斷輪回交替上演,最終心累了,也倦了,敗給了這變幻無常的塵世。
人生苦短,花開花落間,雪早已染白三千頭發。在如此短暫的一生中,是繼續沉浮,汲汲營營一生,還是放下心的枷鎖,去尋找那片自由,享受難得的寧靜。
詩雲:“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歸洞本無心。人生應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在這場如夢的浮生中,如若不遵循自己的本性,如山澗流水、天上浮雲一般順應自然,拋卻非分雜念,忘卻世俗紛擾,看淡世事無常,聽從自己本心的召喚,那麼人生的傷痛、悔恨、煩擾便再也不能左右你的心緒,更多的是一份淡然自處,一份瀟灑自得。
歲月如歌,往事若夢,歎浮生幾何,歡樂幾度。唯有放下心的枷鎖,方能善待自我。心之所歸處,莫不是曆盡繁華落寞之後的淡然,莫不是“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的頓悟和坦然。而白居易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清醒地看明白萬事萬物繁榮滄桑不過是一場或美妙或糟糕的夢境。一切自有定數,盡人事聽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