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目送,心思神往。靈澈上人的形象始終隱含在詩人的視野中,若隱若現,這亦是詩人官場沉浮多年,內心抑鬱寡歡的自我內心世界外化。
劉長卿一生中經曆兩次重大變故,“長卿有吏幹,剛而犯上,兩遭遷謫。”兩次均是因為他人誣陷被貶,後來就算走出囹圄,卻依然飽受質疑,不得高升。懷著這個縲絏的困頓世事的質疑,他一度迷失在心靈的征途。在他的詩歌中,也常常體現出濃重的悲苦之色。
然而不得不承認,在與靈澈上人等眾僧交往的過程之中,他們的佛家禪意深深地感化著影響著劉長卿的內心世界。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恍然回首,才發覺,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一時之名利,不過是過眼煙雲,而在追求名利的時候也失去了更為重要的自由與隨遇之樂。與其糾結於虛象,不如放下心來,泰然處之,以曠達樂觀的心境去迎接生活中的每一個清晨裏的朝陽。
(三)
一種深婉不破的氣質,一股灑脫自然的氣息氤氳在詩歌中的字裏行間,這也與劉長卿本身對於生命的態度休戚相關。
因果輪回,輪回因果。執著於繁華深淵,那是漸入地獄的沿線;執著於世俗凡塵,隻能得到夢醒後的空涼悲哀;劉長卿的禪意體悟已在他的腳下,他的舉手投足間,在他的心中深深紮根。
當他跳脫了生命中的那些極虛妄之境,隻聽風聲呢喃,蓮之私語,寄身於山水田園之美時,賞一曲緣聚緣散的輕歌時,才感到從未有過的真實自由,感受到個體的存在,因此澄心靜慮,覺悟真諦。
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生活在繽紛塵世中的你我,一如身負重物的蜉蝣,寄身茫茫天地間,追求浮華光影,迷失自己,更無從把握真正的自由與永恒。所有的一切並非外力強加,隻是心有不甘而自我負荷。心若有物,鴻毛可如泰山;心若無物,甚至可以在一朵花中發現整個世界的精彩,甚至可以在一粒砂礫間瞥見天堂的芳影。
無論麵臨風雨或是雷電,不如學一學劉長卿那份“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的豁達坦蕩。揮一揮衣袖,目送,遠去。笑著麵對生活中一點一滴的賜予,不去埋怨,不去糾結,順其自然,懷揣著彩虹總在風雨後的信念,隨心,隨緣,隨性。
學會放下,才能更好地擁有,所謂的得與失終究是自我選擇的結果。處於荊棘之中的人們,如果選擇心安神靜,默然不動,則可能就不會被荊棘所傷;而如果妄加心動,則會損其身傷其骨,落得截然相反的結果。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浮浮沉沉方為太平。擦亮一雙善於發現美體會美的眼睛,在苦難中尋找甘甜,於刹那中品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