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匡走了,祥叔快步跟了上去,張武則是湊到張語柔身邊低聲囑咐幾句,然後便拉著賽義加德迅速跟了上去,同時叮囑秦墨帶著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張語柔和柳笙,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
一刻鍾的時間,張匡便出現在了節度府,而剛剛前往張府的楊弘文父子也在半路得到消息轉路率先抵達了節度府,雙方見麵並沒有過多的話,隻是互相點頭示意之後,便快步進入了節度府。
楊弘文父子抵達的時候已經讓節度府的牙兵進行了通報,不過節度使李迢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拖著極其疲憊的身軀在書房內等待著兩個好友的到來。
近些天太多的政務軍務讓上了年紀的李迢愈發感到身子骨吃力了,盡管已經喝了一杯熱茶,但站在窗口的李迢還是感到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腦袋一陣陣的眩暈,以至於需要不停的抬手揉按著腦袋兩側,身體的不適讓李迢甚至懷疑自己隨時都可能昏倒。
大唐在東邊福建的戰事已經徹底崩潰,雖然起義軍也遭到了重創,但是據那邊傳來的戰報,起義軍曾經將當地幾個較大的富庶州縣徹底洗劫,而由此也是迅速的擴展了起義軍的兵力,據逃亡的敗軍帶來的消息,起義軍已經有近四十萬之眾。
四十萬起義軍,李迢掌握的整個嶺南東道才不過七八萬,就算加上廣州府剛剛組織成立的兩個民團,整個廣州府轄內的總兵力才不過將近兩萬,即便是將整個嶺南東道的兵力整合起來,也要相差於起義軍五倍之多。
而調集兵力卻又不是明智的選擇,那樣做的結果勢必要放棄嶺南道一多部分的州縣,也就相當於從側麵給起義軍騰出了更多的發展空間,可如果不調集兵力,單憑每個州縣的駐防兵力去迎戰四十萬起義軍,數十上百倍的差距,無異於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更重要的是,李迢近來還聽說一件事情,而且還是關於自己那個在城防軍中任職的嫡子李佑,竟然在城防軍中聯合幾個中層將領克扣軍餉,甚至是已經引起了觀察使曹正的注意。可偏偏李迢又管教不了對方,不僅是因為李佑是自己的嫡子,而且還是李迢的唯一兒子,李佑的母親更是李迢眼下唯一的妻子,雖然李佑的母親張氏很通情達理,但李迢卻無法將李佑在軍中貪汙軍餉的事情擺到明麵去與對方交談。
外有強敵,而內卻不僅僅是有政敵,還有讓李迢更加頭疼的家務,還是一件隨時可能被對手抓住大做文章的醜事。
想著這些,李迢就覺得手中那杯熱茶都突然變的異常冰涼,心頭更是一股怒火湧起,順手將手中杯子重重的砸在了窗邊的桌上,看向窗外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寒氣,但其中卻飽含悲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李迢的思緒也被拉回了現實,看向窗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通往書房路上的楊儒和張匡,看著緊隨其後的楊弘文和張武,李迢突然心頭一震,內心猛然湧起一股不祥,甚至整個人猶如受到點擊一般僵在了原地,雙手更是驟然滲出一層冷汗。
是自己的嫡子李佑?還是張家那個並不怎麼聽話的二郎?
李迢揣著滿心的疑惑,僵硬的移動著腳步轉身向書桌後走去,在寬大的實木椅子上重重坐下了,李迢有些心虛,他擔心即將知道的消息太過震驚,以至於自己到時很可能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站立。
早已有過了通報,所以張匡和楊儒進入書房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任何阻攔,而楊弘文則是與張武以及賽義加德留在了門外守候,卻不曾想,進入書房的張匡和楊儒竟然順勢反手將房門緊緊關上了。
楊弘文、張武以及賽義加德都很是疑惑,書房外五步之內都沒有別人,就算是三個長輩在書房內大聲說話,恐怕都不會傳出什麼太大的動靜,不過三人也不敢去詢問緣由,加上事情的確關係重大,即便內心很是好奇焦急,三人也隻能耐著性子在書房外等候結果。
畢竟,眼下發生的一切,或者說張明誌和丁力所闖下的彌天大禍,已經不是他們這幾個年輕人能夠兜得住的,更別說有什麼辦法去解決了。一個走私,一個挾持朝廷二品大員,這樣的罪名且不說會是什麼下場,他們其中誰敢出頭幫忙,恐怕會立馬就被以同黨的名義當場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