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碼頭的事情,你處理的很好!”笑嗬嗬的一句誇讚,讓丁力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即福叔將目光轉向祥叔,點著頭繼續讚揚:“阿力這次做的很好,並沒有與他們在碼頭發生衝突,而是派人穩住了碼頭的那群苦力,還用了幾十貫錢就將人心收買了!”
丁力以前是做過碼頭苦力的,知道那些苦力謀生並不容易,所以當時隻是為苦力們著想而做出的決定,卻沒想到現在竟然得到了福叔這麼高的評價,而且此刻聽到消息的祥叔也是連連點頭,笑著向丁力投去同樣讚賞的目光。
桌案邊火爐上的燒壺中已經騰出了撲鼻的茶香,福叔隨即便先轉頭專注於自己親手燒的香茶,任由丁力和祥叔在一旁琢磨著碼頭的事情,卻自顧自慢悠悠的將熱茶盛出放入茶壺,重新用沸水衝上,給每人麵前的杯子中添上香氣逼人的熱茶之後,才緩緩停下動作,伸手示意之後,竟然不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端著茶杯輕輕的抿起了熱茶。
見狀,丁力也算沉得住氣,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耐著性子也端著茶杯開始品茶,對麵的祥叔也是如此,特別是福叔,似乎特別享受自己親自煮出的熱茶。期間三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唯有的隻是火爐燃燒的聲音和燒壺中沸水的撲騰聲。
一直將第四杯喝下,福叔才長長舒了口氣,一臉滿足的笑容,不過隨即卻也不得不將麵前的杯子向一旁推了推,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杯中殘剩的底子,輕歎一聲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阿力,碼頭的貨物眼下被民團查封!受到最大的損失的其實並不是我們張氏商會,也不是南海幫!你知道應該是誰嗎?”
“這個,嗯。。”聞言,丁力剛想開口,卻又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並不像表麵上聽起來那麼簡單,剛一開口便停頓了,隨著思緒的飛轉,一雙濃眉也擰的愈來愈緊,沉吟片刻之後,試探性的開口分析:“如果往長遠的考慮,三五天甚至十天半月,我們完全有能力撐的住眼下這種局麵!可那些海船的老板,還有碼頭的苦力可就撐不下去了,畢竟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生活中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而且,我認為市舶司那邊也不會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的,畢竟稅收還是很重要的!而且,據我所知,其中還有一部分是要供養市舶司那些官員,甚至還有與之有密切聯係的各種勢力,最大的損失,算起來,應該可以說是他們!”
“說的好!”話音剛落,福叔和祥叔就異口同聲的開口大讚,隨即兩人相視一笑,在祥叔的連連點頭下,福叔笑著接過話繼續分析:“你說的沒錯!畢竟這筆錢的數目不小,而且還是靠數量累積!碼頭那邊停一天,不止是我們有損失,他們的損失更大!而且,我們張氏是一個團體,但是在市舶司那邊,各股勢力紛雜,想必以那些人的脾氣,不會容忍潮州幫劉三爺的民團這麼胡鬧下去!當然,如果劉三爺能將這其中的損失全部補上,也就另當別算了!”
“曹氏商會呢?福叔,祥叔,難道曹氏商會的財力還支撐不下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丁力脫口而出,但立馬就有些後悔了。
“阿力,曹氏隻不過是名號上喊的響亮,而且也隻是靠著觀察使和市舶使兩家之間的密切關係才能在廣州府立足!若是單論這海上的生意和真正的財力,三個曹氏也會被我們踩在腳下!”福叔那張笑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別的神情,輕蔑,傲然,自豪,說著這些,似乎福叔比自己是張氏商會的大東家還要高興。
“別忘了,阿力,扶胥鎮小南海的事情,可讓曹氏商會受到了重挫!”祥叔在一旁也笑著開口附和,說起扶胥鎮發生的事情,臉上的笑容愈發濃厚:“這也是為何我們一直放任曹氏擴大勢力的原因!曹氏商會走的路子,主要在於歪門邪道,拉幫結派的曹氏如今受到重挫,完全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若是向我們張氏商會一樣做著正當生意,持續在民間保有良好的口碑,小南海的事情,在扶胥鎮的駐軍也必然會出麵幹涉!”
這下丁力明白了,曹氏商會原本就是扶持一些幫派勢力來明爭暗鬥,就算發生了衝突,也屬於幫派之間的地下鬥爭,不論是官府和軍隊都不願意摻合其中,而且就連曹氏自己也不願意將官府和軍隊牽扯至其中。所以,之前張明誌才會決定在扶胥鎮大幹一場,完全如同祥叔所說,這是把曹氏的一口牙都打碎了,可對方還隻能眼巴巴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