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經進入醜時,但番坊區的坊門卻沒有關閉,坊內依舊有零零散散的人群聚集在路邊的夜攤吃肉喝酒,互相之間不乏聊上一些葷段子,不時的爆發出一陣陣的放肆嬉笑聲。
就連進坊之後不遠的一家規模不小的青樓,異國風情的女子或依門旁,或是在二樓彎腰斜靠在圍欄上,目光貪婪的打量著從自家門前走過的行人,若是看到哪一個裝束打扮較為體麵的,便會兩眼放光,恨不得撲上去將對方拉進來照顧一下生意。
店門外火紅燈籠的映照下,一襲紅衫但年齡卻足足超過五十的老鴇正嗑著瓜子與兩個醉眼朦朧的黃卷毛波斯男子嬉笑商討著什麼大生意,不時的還會伸手在兩男子健壯的胸脯上揩上一把油,然後發出一陣刺耳卻充滿誘惑的浪笑,將周圍行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去。
這種赤裸裸的攬客場麵,丁力其實還是頭一次遇到,登時感到有些麵紅耳赤,不禁將麵孔微微垂下,腳下步子也加快了一些,似乎想要盡快逃離一般。
但天不遂人願,兩名位於青樓外側臨街回廊的風塵女子卻早已目光犀利的盯準了丁力,而且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低聲細語起來,一雙足以洞察秋毫的眸子似乎已經透過丁力身上那件單薄的外衣,看到了結實的胸膛和堅實的肌肉,不時的用手中香帕掩嘴發出一陣清脆悅耳如鈴鐺般的笑聲。
更重要的是賽義加德的注意力已經被完全吸引了過去,就連與他同行的好友也將閃耀著無數紅心的貪婪目光源源不斷的投向旁邊的風塵女子,看著那一具具被幾近透明的薄紗稍稍遮擋的胴體,一個個的眼眸已經迅速變的猩紅起來,年輕躁動的內心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呦!是小魯士啊!”老鴇子實在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肯落下任何一單有可能達成的生意,目光銳利的掃過丁力等人,眼前立馬一亮,衝著賽義加德就連連揮動手帕,同時伸手在身前兩名波斯男子的胸前輕柔的一推,快步迎向了賽義加德,擦了厚厚粉底的麵孔堆著褶皺不堪的笑容,猶如無數年才能形成的褶皺地形一般,一開口便是職業口吻:“小魯士,可有一段時間沒來玩了!家裏的姑娘都想著盼著你呢!”
說著,老鴇子用香帕在訕笑連連的賽義加德臉前扇了兩下,東施效顰般的嫵媚一笑,轉眼掃過丁力幾人,眼中立馬精光一閃,連連側身讓路,衝著身後門口的幾位姑娘尖聲細語的喊道:“姑娘們!你們朝思暮想的小魯士來了,還有幾位貴客呦!快來招待了!”
“這,這,不是,這。。”見狀,賽義加德立馬就有些手足無措了,打心眼裏是不想拒絕老鴇的盛情,可他又知道丁力家中還有柳笙,而且今日又剛搬了新住處,實在是無法開口邀請丁力。但要賽義加德麵對近在矩尺的諸多美色卻要止步不前,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太狠心了,結結巴巴之間,將為難的目光投向了丁力,麵色尷尬的撓著頭,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力,力哥,你,你看著,這該。。”
“你們玩!我得回家!”丁力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看到其餘幾人的神情與賽義加德般迫不及待,也不想掃了眾人的興,隻好聳聳肩淡笑一下,隨即伸手摸了摸胸前和腰間,猛的一拍腦門,麵色尷尬的看著賽義加德等人,訕笑著解釋:“我的錢今天租房子了,剩下一些都留在了家中!下次,下次我請兄弟幾個!一定,一定!”
“不是,力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聞言,早就把丁力當成心中偶像的賽義加德等人連連擺手,同時七手八腳的拉住就要逃走的丁力,賽義加德為難的看了看身後等著的姑娘們,低聲解釋:“力哥,你看來都來了,不如一起進去吧,反正也不會耽擱太久!再說,再說現在回家,嫂子不也已經睡下了麼,回去還得吵醒嫂子,不如先將就將就,天亮了再回去!”
“不了不了,真的不了!”聞言,丁力惶恐的立馬抽回了手臂,向後退了兩步,似乎眼前的賽義加德等人是要拉他去跳海一般,連連擺手拒絕:“你們嫂子說了會等我吃晚飯,再說了,我要是不回去,她肯定也睡不了,睡著了也不會安心,還是你們玩,我先回去!”
說罷,丁力不等賽義加德等人再次上前挽留,趕忙抽身後退,衝著眾人連連拱手道謝,轉身便要告辭。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打破了這片燈紅酒綠的溫馨嬉笑,緊接著就看到一名衣不蔽體的女子捂著側臉踉蹌的跌撞在了二樓的外側回廊上,昏黃的火光映照下,半露的俏麗側臉上,嘴角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一雙清澈的眼眸之中,噙滿了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