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師父“白慕蘇”早已離去多時。
古雲飛一邊流淚一邊喝著師父留下來的酒,一種有著奇怪酸味的烈酒。
酒味再酸,沒有“白慕蘇”的故事讓人心酸,
燒酒再烈,也沒有蘇蘇的結局灼烈。
白慕蘇的故事看起來很短:李白愛慕蘇蘇,蘇蘇卻因救李白而死於異族之手,李白想報仇想追隨愛人而去,卻被困於這方天地。
但又很長,思念愛人的李白從此改名白慕蘇,三千年來活在“白慕蘇”這個名字下的師父,究竟是怎樣的痛苦?
聽了師父的“故事”,昔日拜師時一些蹊蹺的地方古雲飛也都明白了。沒有想到一直高冷的師父居然這麼苦。
修真不是要斬情、絕塵麼?為何連師父那樣的人,還會為情困、為情傷達三千年?
看著古雲飛將一壇一壇地烈酒變成空壇卻沒有私毫停下來的意思,劍大想去勸阻,卻被銅牆拉住。
“至少我可以過去陪他一起喝!”
銅牆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我直覺他現在隻想自己一人求醉。”
又一壇酒空了,或許是酒力終於上來了,古雲飛覺得身體有一絲燥熱,也想起了很多自己一直刻意去忘記的事情。視線漸漸有些模糊,光線也暗淡了下來,低空中不知從哪飛來了幾片烏雲遮住了月光。
正沉靜在自己世界中的古雲飛自然不會注意到這小小的光線變化,但正憂心衝衝關注他的劍大則駭然地看著古雲飛頭頂那片還在不斷彙集的烏雲,嚇得臉色都變了。這家夥是要在這種狀態下渡劫麼?而且還是在妖族腹地?
修真者從無垢境開始,每次境界提升都需渡劫。
渡劫講究平心靜氣、不受幹擾。否則渡劫失敗是小,一旦為心魔所侵,就會變為魔族,從此受魔族至尊控製。魔族之所以殺之不盡,就是因為有源源不斷的修真者渡劫失敗化為魔族。
微醉的古雲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什麼樣的一個危險關口。
一道落雷降下,古雲飛無意識地想起昔日在廣寒秘境中,抱著衣衫不整的盧小茹的香豔場景。與之不同的是,此時看到的盧小茹眼神簡直就在直勾勾的噴火,那令雲竹弟子垂涎欲滴的身材更是散發出無限的誘惑。
自己怎麼會想起她?
古雲飛簡單自嘲一笑,擘出青罡劍,一道劍訣劈散了頭頂的落雷。
又是一道落雷降下,
古雲飛腦海中又浮現出,自己昔日“死後”,一個妙齡少女為自己哭泣的場景,少女悲傷的情形,讓人無限憐憫。精神空明的狀態下,古雲飛居然認出了這個叫青青少女:自己年少仗劍走天涯時,從惡棍手中救下的的少女,當年因為欣賞少女家鄉的景色,還在那小小逗留了數十日。
原來昔日是她在為我哭泣,當年是覺得這少女似乎對自己有意,隻是,落花有意隨流水,你我不是有緣人。
古雲飛搖頭,揮出劍訣,擊碎了落雷。
不久又有一道落雷下來。
古雲飛想起了結義兄弟慕容龍城得知自己死訊後,立血誓要為自己報仇的畫麵,想起了和銅牆等人一起出生入死的畫麵,隻是畫麵最後慕容龍城慘死蒼南門之手,銅牆等人也遭妖族殘殺。
好兄弟,大丈夫,但求活得精彩、死得其所,古雲飛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一道更粗壯的劍芒迎向落雷。
落雷剛碎,又有一道閃電落下,
師父描述的故事如親見一般,白慕蘇的痛苦如同身受。
師尊之仇,若有能助,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閃電再度無功被擊碎後,古雲飛頭頂的劫雲似乎憤怒了,黑雲翻滾,無數道粗壯閃電直直劈向古雲飛。
此時古雲飛一會沉淪於幼時父疼母愛的回憶,一會又仿佛置身父母遇難的場景。
“父皇母妃!”
古雲飛跪地埋頭痛哭,涕淚俱下。然而就在閃電即將落到古雲飛頭頂之時,古雲飛忽然抬頭,雙目泣血,恕聲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蒼南門必親手屠之!”
一口氣喝完壇中酒,將空壇摔碎。衝上天空迎上閃電,青罡劍再無保留,連綿的劍訣迎上無數的閃電。情緒得到極度宣泄的狀態下,古雲飛對於劍訣竟然產生了諸多新的理解,一時間,青罡劍中的劍丸再也不是機械般釋放出劍訣,而是如同劍修高人在施展一般,所放出的劍訣一道道都活了過來。
所有閃電被擊得粉碎,劫雲也隨之消散,古雲飛隻覺一股強大力量從體內新生而出,忍不住對天一陣長嘯!
當這股強在力量停止生長的時候,白慕蘇留在古雲飛識海中的一顆光球無聲破碎,化作朵朵白光被識海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