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陽台上的守望(1 / 1)

奶奶是個無依無靠的流浪老人,6年前和我們生活在了一起。那是一個深秋的早晨,我打開家門,驚愕地發現門口躺著一個白發蒼蒼、衣衫襤褸、滿臉灰土的老人,一看便知她是一個城市流浪者。我想叫醒她,讓她盡快離開,可是無論我怎麼喊,她就是不應答。一摸老人的額頭正發著高燒,我趕緊將她送進了醫院,並通知了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員。

據民政中心的工作人員講,老人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不識字,根本不知道她從哪裏來,也不知道怎麼跟她的親人聯係。妻的奶奶去世得早,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奶奶疼愛,於是,我們收留了奶奶。

奶奶除了耳朵聽不見外,其實身體十分健康,在我們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就完全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奶奶十分勤勞,一刻也閑不住,總想幫我們做做家務。但妻不許,她說既然收留了奶奶,就要像侍奉自己的親奶奶一樣,讓她在家享享清福。奶奶隻好作罷,但下次她又會如此。

白天我和妻都要上班,隻能將奶奶一個人留在家裏。因為奶奶的聽力已完全喪失了,我們不敢讓她獨自一人出去走動,怕被車撞到,也擔心她再次走失。奶奶十分理解我們的苦心,沒有特別的事她從不邁出家門半步,終日守在家中。奶奶沒有丁點的文化,讀不懂報,也看不懂電視,在家中沒有任何的娛樂和消遣,我不知道奶奶是如何打發那漫長而無聊的時光的。

有一次,我比妻先到家,剛想掏鑰匙開門,發現鑰匙忘在了家裏。想敲門叫奶奶開,但猛然想起她什麼也聽不見。我拿出手機正想給妻打電話,這時門卻輕輕地開了,奶奶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接下來的日子,每次我和妻下班回家,奶奶都會及時地為我們開門,根本無需帶鑰匙。我有些奇怪,奶奶聽不見我們的腳步聲,她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呢?

後來我發現,每次我們出門前,奶奶總是站在陽台上一路目送著我們離開,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和祝願;每次我們回家時,奶奶同樣站在陽台上翹首期盼著我們歸來。要是在人群中她沒有發現我們,她會焦急地四下尋找。要是她看見了我們,會開心地微笑。

當我發現奶奶的這個習慣後,每次出門前,我總要回回頭,向奶奶揮揮手,示意她趕快回屋;每次下班回來,我也總是先朝著奶奶揮揮手、點點頭,讓她知道我們一切平安。後來我先到家時,也像奶奶一樣站在陽台上望著樓下過往的人群,等待著妻的身影進入我的視線。我終於體會到了奶奶的心情,也明白了奶奶是如何將孤寂的時光化為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