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琳曳緩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放鬆，一如既往的跟韓卓沒大沒小說著話。“終於結束了，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覺，明早你千萬不要叫我……”
“我”字還沒有發出聲音，韓卓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了下來。
韓琳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去扶著他。誰知道卻根本扶不住。韓卓重重摔倒在地上，連帶著韓琳曳也摔倒了。一旁的下屬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伸手去扶他們起來。
韓琳曳皺著眉支起身子，正想要質問韓卓怎麼回事，就突然感覺到手上接觸到了粘稠的液體，還是溫熱的。
她口中的惱怒還沒有吐出，下意識舉起手看了一眼。
刺目的鮮紅映入眼簾。
韓琳曳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然後傻乎乎轉頭去看依舊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韓卓。
入目才發現他的臉色慘白，還蒙著一股灰敗氣息。
剛剛天色那麼黑，再加上韓卓一直背對著她，她從頭到尾就沒有發現韓卓的不對勁。
“韓……韓卓，你怎麼了？”她的聲音都在發抖，顫抖著手想去扶韓卓起來。
韓卓卻緩緩抬起手，摸上她臉頰，“對不起，不，不能，繼續陪著，你了……”明明那麼短的一句話，被他說的七零八落，支離破碎的樣子。
韓琳曳死死咬著唇，控製著淚水從眼眶流出。
怪不得剛剛他不說話，原來是怕一開口，就被人發現他受了傷。
韓琳曵淚眼朦朧的瞪著他，“什麼叫‘不能繼續陪著我’？你是想耍賴嗎？你明明答應過我的，要一直在我身邊，你是想要食言了嗎？我才不會允許的！”
韓卓唇角緩緩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這、這種時候了，你還、還不能，好好跟我，跟我，說一句話嗎？”
韓琳曳眼裏的淚水滴落了下來。可她還是倔強著說道：“我哪有不跟你好好說一句話，你起來，起來了我們就好好說話！”
韓卓的笑容變得淺淡，“對，對不起了，我可能，起不來了……”
話音未落，韓琳曳的淚水已經滿麵了，“胡說什麼！怎麼可能起不來了，你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起不來？韓卓你敢不起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神色已經發狠了。她狠狠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你今天要是敢一直躺在地上不起來，我就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了！”
韓卓的嘴角已經有血液溢出，可他臉上還是掛著蒼白的笑容，那笑容底下帶著濃重的悲哀。他的眼睛裏帶著濃墨重彩的悲哀，望著依舊任性的韓琳曵，他甚至什麼都說不出來。
明明心底有著千言萬語，可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隻能張著嘴，反反複複重複著一句話，“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對不起，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對不起，還沒有讓你過上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韓卓，我隻要你起來，你為什麼不能起來？你不是答應了我明天要叫我起床的嗎？你不是說了要我去上學，讓我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嗎？你不是說過……”然後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