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位(1 / 2)

小舟愈行愈遠,船速卻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港口。

他微微側目,滿岸是寂靜無聲的黑壓壓的人——兩萬士兵——他的。

費了三年心血匿藏在帝都內外的直係下屬,將在今夜,生死一搏。

其實以他的卓絕能力,當上儲君毫無問題。可是偏偏造化弄人,當今皇帝——他的祖父,昏庸無道,竟豢養男寵,與賤民段金相戀,執意斷袖,還封了他做異姓王,更在第二年下嫁公主於他兒子段泯。承琅帝荒唐至此,自然不會對他的政績稍加注意,若不是他善於揣摩承琅帝的心思,怕是承琅早已忘了這世上有這樣一個皇孫。而四王爺——他的父親,明明是嫡皇子,明明有實力,明明是所有在世皇子中最年長的,卻懦弱至斯!不求有功,隻求無過,從不敢展現自己,從不會琢磨皇上的心思。最終隻被封了個順王,讓六皇子那個同樣荒淫的暴徒做了太子,自己隻能和段金在名義上平起平坐!

恨!他怎能不恨!

如今承琅帝病重,他便要趁機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是的,他要——

奪、位。

他神情肅穆,高舉起手臂。

身後的隨從立即反手拔出旗筒,呼啦啦迎風一展。

那在風中翻卷的軍旗釋放著沉默的力量,黑色的“景”字是凝固的鮮血,厚重到難以承受,紮眼到觸目驚心!

幾乎是同一瞬間,兩萬名將士齊齊跪下,沒有一絲參差,無形的威壓,沉默到可怕。

在一片鐵甲如流中,那隻修長而有力的手,堅決地揮下——

出發。

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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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前。

他端坐馬上,烏發玉冠,白袍青騎,淩若天神不可侵犯。

他緘默著,他身後一兩千抬著十幾口大箱子的侍衛模樣的人也緘默著。全當城牆上那個大聲問話的衛兵是在放屁。

“景王!你莫要囂張!若是你說不出為何進城,那這城門……你是永遠也進不了的!”那個士兵肆無忌憚地喊話。誰都知道,景王聰慧可是不受老皇待見,先下皇帝快死了,那皇位一定是六王爺的。依了六王爺的性子,這景王,怕是活不過今年了。

城牆上看似雕塑一般的衛兵都拿眼覷他以及他的侍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本王奉五皇伯之命,前來王都送藥材呈與聖上……怎麼,你不把皇上的病情放在心上?”他冷冷把那些盯著他的目光看回去,視線如同千年寒冰,要將城牆上的眾人一並凍死。

“怎麼可能!我等忠心陛下,又怎是你這種人能懂!”那人趕緊辯白。

“哼!猖狂吧你就!”那個衛兵似乎有來頭,咬著牙不看那目光喊話:“景王,若是你沒有出城令,就算是皇上讓你送藥材,你也進不……”

一句話生生卡在喉嚨裏。

那玉般凝白的掌心裏,躺著朱紫色的檀木令牌,在月色下一照,赫然就是那能肆意出入王城的行令!

這令牌原先是五王爺的,可現在,這是他的。

那衛兵登時像吞了枚雞蛋,卡在喉嚨裏的話全咽進肚子裏去了,慌慌張張讓人去開城門。

可是當這人眼睜睜看著這支隊伍幾近無聲地進城後,才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