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秦曆三百二十五年的冬末,我和秦纓終於回到了闊別十來年的故鄉,住進了依舊金碧輝煌的皇城。..www...
這座皇城和我記憶中的並無多大不同,即使過了十多年,這個地方仍舊不曾變過,依舊那樣威嚴、宏偉,許多宮人都是昔年我伯父在位時就在宮中服侍的,那時我尚年幼,而她們正逢青蔥般的年紀,而今她們都已在這個地方熬過了最美好的年華。
當年宮亂之後,宮中幾位妃子大多隨我伯父去了,唯有冷宮之中那些妃嬪瘋瘋癲癲的活了下來,她們多是前朝的妃子,在那個地方熬了一年又一年,從滿頭青絲熬到兩鬢霜白,再熬到終老。
我如今住的這座景仁宮遠離東西二宮,本來不過是個偏僻的小宮殿。宮殿的主人是我伯父的一名昭儀,姓楚,生前並不得寵,在邕州行館時,秦纓彈奏的那首《寒梅夜話》正是這位楚昭儀所作。因為她生前並不受寵,所以景仁宮從前十分蕭條破敗,而不像今日這般,精致中透著一股嬌氣,像少女的閨房。
聽宮人說,周氏占領汴京不久後,楚昭儀選擇了自盡,這座景仁宮便廢棄了下來。後來不知為何,周紳下令重修景仁宮,一番精心布置之後,景仁宮便成了這般模樣,此後日日有宮人打掃的一塵不染,卻從沒有人再住進來過,也再沒外人踏進過。
我之所以挑中景仁宮,隻因它偏僻安靜,後來聽了這些閑言碎語不由得嘖嘖稱奇。
我和秦纓一入汴京城便被朝中大臣迎入皇城,秦纓是當朝公主,她住在皇宮之中名正言順,而我不過是郡主,卻在眾目之下和她平起平坐,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柔了柔發酸的額角。
我的傷勢已經幾近痊愈,劍傷處的結痂掉了又長出新的,偶爾還有些悶疼,卻已沒什麼大礙。刀刀小心翼翼的為我換好藥,服侍我穿好衣裳後說道:“郡主,朝中大臣還在等著您呢!”
我回神,起身,任由她理平我身上的衣裳,在侯在宮門之外的宮人引領下朝太和殿走去。若非刀刀出言提醒,我怕要忘了今日我與秦纓要麵見大臣,共商大事。
“郝統領和宋大小姐怎麼說?”我邊走邊問刀刀。
刀刀想了想,道:“他們隻讓奴婢轉告郡主,稍安勿躁。”
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出了宮殿,才發現外頭天氣正好,午後的陽光金燦燦的灑滿了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天氣雖冷,卻又帶著些許暖意。
從景仁宮到太和殿的路十分漫長,路過娉婷居時,我的腳步停了一下。皇宮中的娉婷居與我在齊王府的所住的院落同名,這兒是年幼時我在宮中的居所,雖不能和後宮中那些宏偉的宮殿相比,卻勝在小巧精致,從前那兒曾處處奢華,為天下所有女子所豔羨。
闊別十幾年,我再回到這兒,卻不曾再跨進這個地方一步。
過往已矣,物是人非罷了!
“姐姐——”
身後傳來的嬌柔聲音讓我下意識回頭,隻見宮人們正抬著一頂軟轎朝我靠近,秦纓一身粉色宮裙,頭上簪著八寶明月簪,華貴而又雍容的坐在軟轎之上看著我。
回到皇城不過短短兩日,秦纓就隱隱有些變了,不若在邕州時的溫婉柔弱,添了幾分威嚴貴氣。我微微一笑,領著刀刀向她屈膝行禮:“公主殿下金安。”
“姐姐,你我姐妹之間何須這等大禮?”秦纓笑開,嫵媚而又嬌豔,好似含苞待放的花兒,口中卻訓斥碧玉道:“碧玉,你這丫頭真不懂事,還不快快過去請郡主過來與我同乘軟轎一道去太和殿?”
碧玉唯唯諾諾的上前,道:“郡主,請。*非常文學*”
“多謝公主憐愛。”我沒有拒絕,走上前去,絲毫不客氣的上了軟轎,待我坐好後,秦纓便柔柔問道:“姐姐,景仁宮去太和殿路途遙遠,你怎麼也不乘頂軟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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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遊,多走走看看,緬懷下從前也是好的。”我笑容可掬。
秦纓“呀”了一聲,隨即又笑道:“姐姐不提我倒是忘了,這娉婷居不正是姐姐從前在宮中小住時的居所嗎?若姐姐喜歡這兒大可同我說一聲,再住進去就是了。”
“謝公主美意,我在景仁宮住的挺好的。”
見我笑容不變,秦纓咬了咬唇,斂了笑意,低頭柔弱而又疑惑的問道:“姐姐可知今日朝中大臣請我們去太和殿所謂何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我微笑。
“姐姐如此聰慧,又一手掌握鐵騎軍,難道就一點都猜不到嗎?”秦纓的話依舊柔柔的。
“公主多慮了,鐵騎軍從來都隻聽命於郝統領,哪輪得到我做主?”我不由得低呼了一聲,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