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環城道上兜了幾圈,來到裏天堂雅閣不遠的一個街麵上。
這是一個深幽的胡同口,蕭梟車子尋了一個寬敞的地方停下,領著兩個人下了車。
從車子下來再往裏走兩步,從東南門進了一個四合院,鐵窗瓦牆,院落並不大,幾株槐樹和棗樹,看起來倒是有百年光景,樹幹蒼勁,拔地有十幾米,洋洋灑灑張開來的樹蔭,這會兒沒什麼綠葉子,有點寂寥。
“這以前是個大雜院,租金不貴,房間也不算很大,因為外地的都回去過節了,這會兒房間空得很,不然也不見得租的著。”蕭梟邊說邊把兩個人帶進來,沿著走廊往裏,一排都是土牆屋子,大玻璃窗戶,上頭都是花格活窗,典型的四合院子。
進了天井,可以看到零星還種著些海棠,西府海棠,藤蘿架子,堆了些雜物,兩個房間之間的欄杆拉了根線,曬著幾件衣服。
蕭梟這時候喊了聲:“秋嬸!”
裏頭有人脆爽的答應了聲,聲未落,人已經砰一聲開了門出來,掀開裏頭的棉簾子,一個胖乎乎臉蛋身材高大的中年婦人一邊在圍兜上擦著手,一邊嚷嚷:“來了來了,兔崽子,喊魂呢,大早上的!”
打眼一看三個人,先衝著蕭梟笑了聲:“把人接來了?”
蕭梟扶了下眼鏡,一攤手:“給您找房客呢不是,好歹給聲謝唄!”
秋嬸樂嗬嗬一笑:“要謝也不是謝你吧。”說這話過來上下打量了番許無心:“唷,這閨女哪人那,看著瘦的,來,正好我這正包餃子呢,一會給你下一碗嚐嚐!”
對這位人來熟的大嬸,許無心沒說話,隻被對方熱情拉著往屋子裏走,一邊還介紹:“我這冬暖夏涼的,住著挺好,閨女一看就是個實在的人,這最好一間租給你!”
前頭二人往裏走,蕭梟拉後幾步,趁著前頭說話間,對著許大有說道:“我剛才提議的,大哥怎麼說?有興趣不?”
許大有正注意前頭,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嘛事?”
“我朋友工地做事啊,大哥願意,我這就同我朋友說去。工資什麼的好說,管保比哪家都好,大哥也省的成日東忙西忙打那些個雜活。”
許大有喔了聲,想了下:“嘿嘿,算了還是,不說別的哈,咱這學問,幹那些個活計都是對嘴的,兄弟你看著就是富貴人,那活要求必定高,我這沒文化的過去不定給你添麻煩了,咱幹活隻求踏實,不整那些個不著調的,你說是吧兄弟。”
蕭梟沒接話,默了下,停下腳步,冷不丁在許大有身後冒出句:“大哥倒是個看得透的,難得。”
許大有沒聽清:“啊,你說啥又?”
蕭梟扶了下鏡片,冬日的陽光在他眼鏡片上掠過一道光:“沒什麼。”
說話間大家都進了屋子裏,暖氣正開著,一屋子熱氣騰騰的,把個許大有熱的直冒汗,平日清涼無汗的許無心也一張臉紅潤了許多,隻這麼一會兒功夫,熱情的秋嬸已經和許無心很是親密了。
當然,這隻是她一個人的熱情,許無心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不大說話,這秋嬸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依舊熱情得很。
很快下了一鍋餃子,秋嬸忙招呼大家夥坐下來吃,蕭梟和許大有都是大胃口,秋嬸包得酸菜餃子格外開胃,他們都沒客氣,很快吃了個肚飽,隻有許無心並沒動幾口。
秋嬸看她不動,問:“怎麼樣,姑娘,這不合胃口嚒?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包去。”
蕭梟抬頭扶了下霧氣騰騰的眼鏡:“哎,甜甜,你不是愛吃這酸菜餃子嘛,怎麼不吃?”
這正說話,不知哪裏卻竄出來一陣音樂,叮叮咚咚的,倒是有幾分古意盎然的味道。
秋嬸抬頭:“咦,園子裏今兒個有人啦?”
她回頭對許無心又說:“嗨,姑娘,今兒個倒是巧了,你知道咱這個院子是誰家的嚒?你別看它小,那可是前朝王爺府宅裏頭劃出來的,當年土改成了倉房,前些年又收購回去了,咱這個地方雖然不大,隔著個院牆可就是人家王爺府的後花園呢,前些日子還在裝修的,今天倒是熱鬧了。”
蕭梟擱下筷子,斯斯文文拿餐巾紙擦了下嘴:“秋嬸,隔壁家的,其實你也應該認得的。”
秋嬸有些意外,睜大眼:“唷,誰啊?”
蕭梟看了眼低頭撥拉餃子的許無心:“是梁少。”
“哎喲喲,是梁少爺啊,可是好久沒看到他了,最近好不好啊,梁老爺子身體也不知好不好。”秋嬸胖大的肉手拍了拍桌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