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石室中,她指著石幾上用石頭雕刻出的珍瓏棋局:“記下它。”
段譽一愣,不由地走近他之前不曾注意的棋局,看著那尚未拆借完畢的棋局,然後越看越心驚,但見這局棋變化繁複無比,倒似是弈人所稱的“珍瓏”,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段譽於弈理曾鑽研數年,當日沉迷於此道之時,整日價就與賬房中的霍先生對弈。他天資聰穎,隻短短一年時光,便自受讓四子而轉為倒讓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國的高手。但眼前這局棋後果如何,卻實在推想不出,似乎黑棋已然勝定,但白棋未始沒有反敗為勝之機。心想:如此繁複難解的棋局,真真是世上罕見,堪稱一絕。
她微微一笑:“這珍瓏棋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你可破得了?”
思索了良久,段譽還是搖了搖頭:“此局精妙無比,在下實在破解不得。”
“無妨。”她微微一笑,將他拉入石室中的樓梯,“你隻需記得,至之死地而後生,有時候尚若苦苦掙紮反而不得其解。”
留下段譽跟在身後思索,她拉著他踏上了離開穀底的石階。
沿著石台階往上走了很久,她沒有放開某隻的手,他也一聲不吭地跟著她。
山洞的兩邊鑲嵌著夜明珠,將內部照亮,隆隆水聲傳來,兩人已經到達了瀾滄江邊的山壁上。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有些頭痛地按了按額角,早知道就再多呆一天出來了。
她和段譽兩人身上都沒有火褶子......
雙手穿過他的手臂,她將他整個身體摟起,然後向上一躍到岸邊,感覺他的心跳已經超過了每分鍾一百八十下,她掏出一顆從牆壁上挖出來的夜明珠塞在他手裏,讓他能夠看清地麵零散的碎石不至於被拌倒,然後問他:“接下來你要去哪裏?”
段譽一愣,低頭思量了半晌,然後回答:“我要先去萬劫穀,把鍾靈的事情告訴她父母。”
“你知道萬劫穀怎麼走麼?”她問。
“知道。”
“那就走吧。”
走了十多裏路,兩人終於來到了一條小徑,沿著小徑又走了半日,終於見到了一座鐵索橋,橋邊石上刻著“善人渡”三個大字,那橋是四條鐵索架上木版製成,一上橋遍搖搖晃晃的。
他心下大喜,鍾靈指點他的途徑正是要過“善人渡”鐵索橋,這下子可走上了正道啦。當下扶著鐵索,踏上橋板。那橋共是四條鐵索,兩條在下,上鋪木板,以供行走,兩條在旁作為扶手。一踏上橋,幾條鐵索便即幌動,行到江心,鐵索晃得更加厲害,一瞥眼間,但見江水蕩蕩,激起無數泡沫,如快馬奔騰般從腳底飛過,隻要一個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難活命。他不敢向下再看,雙眼望前,卻見上官姑娘神色蒼白,搖搖欲墜地站在橋上,他心裏憐意大起,突然間覺得自己心目中的神仙姐姐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麼神聖不可侵犯,她也是個凡人,也需要別人的關心和幫助。突然間,他勇氣大增,三步並做兩步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天呀!這裏怎麼這麼可怕?她前世可是有懼高症的呀!她連看都不敢看下麵,雙腿發軟,兀自站在那裏。忽然間,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的雙臂,回頭,是段譽有點蒼白但卻堅定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他默默地扶著她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