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1 / 3)

毛澤東不僅是偉大的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外交家,而且還是一位舉世矚目的詩人和書法藝術家。他的詩詞被譽為二十世紀中國卓越的文學珍品,他的書法藝術在中國傳統文化的書法藝術長廊裏,亦堪稱最傑出的藝術精品。

毛澤東十分酷愛書法藝術,無論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還是在和平建設時期,他在日理萬機、晝夜操勞的同時,總是擠出時間練習書法。

他說:“練習書法是很好的休息,是積極的消遣娛樂,也是養神、健腦的健身之法。”

從毛澤東書法的用筆、結字的來曆、布局的淵源等方麵看,特別是從他的草書作品看,他臨摩過大量碑帖,是下過很深的工夫的。他努力學習前人的經驗,博采眾長,而又不受前人束縛,獨悟天機,自成一家。他以博大的胸懷,領袖的氣質,超人的天資,高尚的學養,豪邁的激情,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書法藝術風格,他的草書藝術用筆飄逸、意境深遠,氣勢超凡,在中國現當代書法家中難以有人能與其比肩。

從一九一五年到一九六六年的半個多世紀裏,毛澤東留在世上的書法作品有四百五十多件,其書法各體兼長,氣勢雄放,風格獨特,異彩紛呈,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審美價值。

就書體而論,毛澤東的書法大體可分為行書、行草、草書三種類型。

毛澤東的行書作品,柔韌清秀,瀟灑自然,豪邁超逸,獨樹一幟,大致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橫畫向右上方的斜度較大。人們寫橫畫一般微微向右上方偏斜,而毛澤東寫橫畫,向右上方的傾斜度特別明顯,斜度較大。可以說毛澤東寫的每個字,其橫畫幾乎都有這個特點。例如《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沁園春·雪》、《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等手跡,就是取獨具特色的揚右抑左的欹斜式,字字獨立而又相承。

二是字形大都呈欹側勢。毛澤東的行書,同一般人結字求“穩”的心理明顯不一樣,看上去字大都向左傾斜,給人以“險”的感覺,但仔細揣摩,每個字又都保持了它本身結構的重力平衡。這種字勢,就是人們常說的似欹反正。例如《浪淘沙·北戴河》、《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長夜難明赤縣天、《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顏斶齊王各命前等手書都具有向左傾斜的特點。

三是筆畫多露鋒。毛澤東的行書喜用露峰,尤其在入紙起筆時較多見。這種露峰用筆,顯得筆意活潑,字有精神。例如《沁園春·雪》、《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等手書,這個特點十分突出。

四是用牽絲加強筆畫間的呼應。氣脈貫通,流暢自然,使得個個獨立的字,結體緊湊,成為一個整體;加強了作品的氣勢,顯示了作品的整幅美。同時字形大小濃淡,各得其宜;布局巧妙,錯落有致。

例如《菩薩蠻·黃鶴樓》手書中“九派”、“酒酹”、“心潮逐浪”等,字字牽絲相連,筆畫呼應,如同行雲流水,柔美流暢。

《沁園春·雪》是毛澤東一九三六年二月寫下的得意之作,他生前曾多次書寫,或贈友,或娛情。目前能見到的手跡就有六種,是毛澤東手書自作詩詞最多的一首。本書所選的手跡代表了毛澤東行書藝術成熟的風格特點。整首詞字數較多,豎行書寫,字字獨立,字的結體均從右上向左下傾斜,橫畫左低右高,撇畫左放右斂,豎畫反弓內收,使結字欹斜而無傾覆之感。

毛澤東的行草在用筆、布局、氣韻及表達感情等方麵都有極深的造詣。

所謂行草,指一幅作品中,既見行書字,又見草書字,是行書、草書的完美組合。

這種作品往往上下字由牽絲連屬,較之行書作品,行筆更顯流暢,氣勢更顯充盈。例如一九六一年九月八日毛澤東書贈寧夏同誌的《清平樂·六盤山》就是一幅非常傑出的行草結合的作品。每一行字數二至五個不等,字形有大有小,而且相差很大,參差錯落,意象萬千,但每一行字由上而下,左顧右盼,彼此呼應,同在一條中軸線之上,行行直,不偏斜,又顯示出布局美觀,通第一貫到底的氣勢和神韻。

作品中有行書,有草書,行草結合,交替使用;行書、草書過渡自然,銜接緊密,給人以跌宕放逸、疾遲緩急的節奏感。整幅作品,筆姿輕靈灑脫,如行雲流水。透過作品,可以體察到作者所表現的完成了兩萬五千裏長征和決心“縛住蒼龍”的那種激蕩的感情和壯闊的胸懷。

作品中的“萬”與“六”之間、“風”與“今”之間距離較大,但從頭至尾,一氣貫注,氣勢沛然。“指”、“行”、“二”、“六”、“盤”、“今”、“日”、“在”、“住”等字,與“南”、“鴈”、“漠”、“萬”、“手”、“縛”、“蒼”等字相比,雖然要小得多,但卻與整幅的大字一樣神完氣足,相得益彰。

《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手書除少數字筆畫相連外,基本上還是字字獨立,但線條流暢圓轉,點畫顧盼勾連,行草風貌還是較為明顯的。“長夜難明”、“舞”、“億”、“雄雞”、“更無前”等字草書特色十分明顯,流露出作者在普天同慶之時的激動之情,也顯示了作者對草書書法藝術的實踐和探求。

《水調歌頭·遊泳》也是一幅行草相間的傑出作品。作品的字形結構和行筆節奏都有明顯的起伏變化。上片寫“極目楚天舒”,寫“勝似閑庭信步”,所以書體遒麗瀟灑,走筆輕鬆自如。隨著對社會主義宏圖偉業的描繪和展示未來的激情的蕩漾,下片書寫節奏明顯加快,字形也逐漸變大,章法趨向密集而姿態橫生,充滿了勃勃生機和躍動的氣勢。

毛澤東曾兩次書寫《蝶戀花·答李淑一》。第一次是在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作者收到李淑一的信後,在“大作讀畢,感慨係之”的情況下,給李淑一複信並書贈了《蝶戀花·答李淑一》這首詞。

這幅手跡中的第三字被圈去,“娥”字寫漏掉了,又在欄外加上,“忠魂舞”三字是在打上句號後,發現重複而又抹去的。這首詞並非複信時所作,而是複信時重新抄錄舊作,在重錄時出現這些情況,主要原因是無限的感慨,湧動的激情,妨礙了作者有序的常規思維。可見,內在的真情實感,是這幅墨跡的最可貴之處。這幅書作以行書為主,隻有少量草字,行筆也較平穩,字形大小,布白疏密,都比較均衡平整。

一九六二年九月一日,應毛岸青、邵華的請求,毛澤東又一次書寫了《蝶戀花·答李淑一》。這幅作品以行草為主,間有大草。在書寫中,作者將“嬌楊”寫成了“楊花”,“淚飛”筆誤為“淚揮”。上片用筆較輕,筆勢圓轉流暢,章法也較嚴謹,隻有“何”、“酒”二字筆重墨濃,稍有突破。下片則任情縱筆,隨著情感的激切湧動和噴發,筆力加重,字形加大,章法上大開大合,顯示出了恢宏的氣勢。

作者對楊開慧刻骨銘心的深摯感情,被表達得酣暢淋漓,真正達到了“以書達情,以書表情”,書人合一的崇高境界。由於篇幅的原因,本書沒有收錄這幅作品。

一九六一年九月九日書寫的《七絕·為李進同誌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為橫幅手卷,共十行。開篇“暮色”二字為結體嚴謹的行書,傾而不斜,柔潤得體。以草書“看”字過渡後,“勁鬆”二字又以瘦硬勁健為特點。“亂雲飛”為大草,猶如形象繪畫。

“仙人洞”三字前二字行書草意,線條優美。“洞’’字用細線條拓展空間,顯示出“洞”的明亮清麗。尤其是“風光”二字突向左斜,與前句形成背反之勢,而“峰”字又變為稍向右傾斜,構成險緊的意境。但“峰”字在整幅作品中字形又最大,用墨又最濃,因而壓住了陣腳,為險峰又帶來了穩定與強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