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1 / 1)

歲月一如既往,不做任何停息,似水無痕。我們沒有絲毫舉措,一切便悄然離去,退縮在某個陰暗潮濕的角落,變得黯淡無光。黑暗吞噬了我們的曾經,湮滅了生命之中的過往。於是,我的朋友,你們的影跡開始渙散,也許,某一天,會消融在記憶的深處,如同平靜的湖水卻泛不起漣漪——盡管記憶一直在和流逝的光陰鬥爭。然而冥冥之中,會嗅到你們熟悉的氣息,或是睹物思人,突然憶起你們。寂寞的表情,憂鬱而感傷;燦爛的笑容,如同陽光或是櫻花。我總喜歡一遍一遍翻看我們泛黃、模糊甚至殘缺的曆史。

記得傳言訴說:在輪回的地獄的三生石上一定銘刻著前世未盡的債、未了的情,今生再償、再續。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得以相見。可是,我們的前世一直都是個未解的謎,今生之中是否可以尋到答案?

當初邂逅的場景已經模糊不清,朦朧之中依稀可以憑借想象勾勒你們落拓的麵容。可是這時,我會忍不住想哭泣,因為我發現自己早已記不清你們的模樣,一種滄桑和無奈壓抑著我的喉嚨,卻吞不進胃消化,也吐不出口消散,隻能難受和隱忍。無聲的淚總會緩慢地順著我的臉頰滑落,讓我感到冰涼,直到完全打亂我的思緒。因此對於你們的想象更加殘損,更加撲朔,更加迷離。於是我像一個迷路的小孩,蹲坐在路邊,因為無助而沉默地哭泣。

時間沒有情感,所以沒有等待我們,而是碾碎我們的所有,我們彼此誰也沒有帶走誰,因此我們寂寞依舊,彷徨依舊,徘徊在記憶與遺忘的邊緣。我想我們唯一帶走的隻有懷念和牽掛。

曾經因為懷念,重新遊曆了我們閑逛遊蕩的街道,放肆年月的校園……然而我不想再去,因為恐懼,懼怕那種濃烈的物是人非的陳舊氣息,那會讓我窒息或者說是沉迷而難以自抜。

是否你們也曾追溯,追溯過往的煙雲,輕輕地反複撫摸,哼唱逝去的歲月。然而當一切煙消雲散之後你們會蜷縮在角落去安撫被往事所灼傷的心。一種曲散人終,人去樓空的感覺。

一直沒有得到你們的音訊,讓我難過。以為你們真如樸樹所哼唱的那樣——散落到天涯。然而為什麼得到你們的音訊之後,我會更加難過,憂傷遮蔽了我。

那一天,理發店裏,巧遇到了阿龍,觸碰到冷漠的眼神和孤寂的笑容,它們如同一把雙刃劍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在刺眼的陽光下,我內心積蓄已久的黑色潮水洶湧而出,一刹那間凍結了所有,包括掛在眼角的淚滴。如今我又憶不起當天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深刻記得的隻是阿龍的手指為我洗發時的穿梭發線,記得的隻是滑落的淚水混合著頭發的水珠滑過臉龐,記得的隻是帶來其他人遠離的消息和苦澀的洗發水流入喉嚨。

消融在記憶中的朋友,你們在哪裏?是否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否和我一樣麵對匆匆的時光茫然失措?是否和我一樣在夜晚洶湧的黑色的穿堂而過的風中淚流滿麵?如果三生石上的紋飾注定我們緣盡,那麼,我隻能祝福你們的飄泊。要記得,下世,三生石上依然銘刻有我們……

後記:重新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內心不安,再一次,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