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兩塊肥皂,會使生活變得太過複雜,”愛因斯坦堅持說,“如果我必須用我的精力來決定使用哪一塊肥皂,或是怎樣倒茶,我又怎能專心做我的研究工作呢?”
令他覺得有趣的是,盡管日本人保留了許多在西方人看來顯得十分怪異的習俗,但日本人仍然從其他國家那兒學來了收集簽名的熱狂。日本人請他拿著長長的毛筆在絲巾上簽名,他覺得,這是很愚蠢的風俗,日本人也並不比那些歐洲及美國仰慕者好到哪兒去呀!
這時候的愛因斯坦幾乎已習慣了擺姿勢供攝影師拍照了。若在柏林,他不是把刊登他照片的報紙不耐煩地丟在一旁,就是出於一種愉快的幽默心理,假裝不認得那張已為大眾熟知的臉孔,他會質問說:“這個又醜又胖的假貨究竟是誰?”但是,不管他到哪兒去旅行,總有許多人會堅持送給他禮物,使他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之情。
一群可愛的日本兒童送給他一本彩色畫冊,另外有人贈送絲巾、刺繡、木刻品等。甚至連一向喜愛漂亮家具及擺飾的艾爾莎,在源源不斷地收到禮物時也忍不住感到煩惱,柏林的公寓已經夠擁擠了,現在怎能容得下這些東西?
在日本,愛因斯坦接受邀請,發表了一連串的演說。當然,他不會說日語,必須由另外一個人把他的全部演講內容翻譯給那些耐心的聽眾。後來令愛因斯坦大感驚訝的是,他的第一次演說以及完整的翻譯,竟使這些極有耐心的聽眾在大廳裏坐了四小時。因為他覺得,對於大多數日本聽眾而言,以日語再重複一次他的演講其實沒有太多意義。他決心辦點好事,所以第二次演說時就把時間縮短到兩個半小時。
但當他到第二個城市旅行時,他注意到,陪他同行的日本人不斷聚在一起,並以譴責似的眼神望著他。這些有禮貌的仰慕者竟然表現出如此無禮的態度,這令愛因斯坦深感詫異,決定找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問一位懂得法文的日本青年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使得你們不斷地瞪著我,並且彼此竊竊私語?”
這位日本青年有點躊躇,他不想解釋,但他知道,這位貴賓所提出的問題必須予以回答。
“我們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你說,才不會冒犯你。”他終於說道,“既然你問了,我必須要回答你,我們正在討論,在我們剛剛離開的城市裏,你侮辱了很多人。”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越來越覺得困惑不解,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儀式?他不是一直遵照他那位細心的妻子的指示行事嗎?他並未要求那些傑出的日本音樂家再演奏一曲,這樣做是不是太無禮了?他不喜歡日本音樂,在一次冗長的酒宴結束時,他覺得再也無法容忍任何日本音樂了。
“我怎麼侮辱人了?”他問道。
“那位安排你作第二次演說的先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這位日本人說,“第二次演說隻有兩個半小時,而第一次有足足四小時。那位先生認為,你不看重那些聽眾,並企圖輕視前往聽你演講的各位先生。”
愛因斯坦把頭往後一仰,哈哈大笑。他的日本朋友亦禮貌性地陪著他笑笑,不過他們卻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是認為什麼事情這麼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