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誕於碧波(1 / 3)

灃,炎淳七年六月十六日。距白蓮教和潮笙組織宣戰,已過三年。

夏末的早晨,一個偏遠的少有人跡的村莊隻聽幾聲蟬苟延殘喘的囂叫。在綠樹的包圍中,一個十丈見方的荷塘中偶有些許水聲傳出。

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穿著水綠色的小衫,倚坐在一葉小舟上。宛如一朵生在碧波中的荷苞,嫋嫋婷婷地立在水中。

隻見她臉上略帶慵懶的神情,駕著小舟,極為靈巧的劃進荷塘深處,探手采摘盛開的荷花,剝出隱藏在層層的花瓣和花心中的蓮蓬,隨手扔在小舟中,不一會兒,舟中便堆了許多碧綠的蓮蓬。

這本是極為美麗靜謐的畫麵,卻被淩厲的破空聲打破了。幾隻利箭淩空飛來,釘在了荷塘邊的樹幹上,入木三分,箭尾還兀自顫動。

——箭?少女眼中浮起一絲驚異,臉色微微變了變,像是在暗自思索著什麼。

眼前突然一點白光閃過,光影中,一支閃著寒光的箭正朝著少女飛來!

少女正沉浸在某些回憶中,閃避不及。眼看那支箭就要洞穿少女單薄的軀體!

仿佛一隻鳥兒撲翅的聲音,少女卻是仍沉在自己的世界中,隻是恍惚地想:這聲音……是小夜回來了麼?

光影驟然一閃,少女回過神來的時候,身前已然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而那個白衣的不速之客的兩指間竟穩穩的夾著一支利箭!而他的表情卻是過分的雲淡風輕。

方才,是這個人,救了我?少女正想著,那來客開口,對著少女清叱:“跳進水裏,快!”少女反應不及,隻覺一隻手攬上了她的肩頭。一個溫暖的懷抱瞬間將她包圍。

來客一手推她入水,以躲避又一波飛來的利箭。一手飛快地將五六把柳葉刀朝岸上樹間的某處擲去。

岸上發出了幾聲驚呼。頃刻便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在跳進水中的那一刻,少女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的上方飛速掠過。

池水霎時漫過她的頭頂,猝不及防間便嗆了一口水。“咳咳……咳”她不住的咳嗽。

攬住她肩頭的手忽然鬆開了,她猛然間失去支撐,掙紮了幾下,才堪堪站穩。抬起眼,用詢問的眼光望著麵前白衣的來客。

這是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眉目清朗俊秀,臉部輪廓柔和,頗有幾分秀氣,而眼睛卻透露出淩厲凝重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他的麵容如此耀眼,實在讓人不禁側目。

這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呢。少女想著,臉上不禁泛起些許的紅暈。

白衣的少年也正看著麵前的少女,即使冷定如他,也不禁愣了一下。

這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少女呢?她的皮膚如同最好的象牙,泛著些微的光澤。如今在她恍若白蓮花瓣般嬌嫩臉上泛起的紅暈,讓她的相貌顯得無比嫵媚動人。但少年注意到,她的右頰有一個淡粉色的印記,像含苞的荷花一般。這使她的麵龐增添了一絲聖潔。

少年看到這個印記卻是神色微微一變,沉吟著,像在思慮著什麼。

還是少女的驚呼讓他回過神來。

“啊,你……你的手臂,怎麼了?”少女問。臉上有一絲焦急,“是不是……是不是方才為了保護我,才……”

來客這才意識到,他的左手臂仿佛被什麼東西劃開,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正不住地流血,竟將他的一襲白衣染成了血衣!

“沒事,小傷。”他淡淡道。垂下的眼中的神色卻是稍稍舒緩。

少女見他根本沒把自己的傷勢放在心上,不由地著急起來:“怎麼會是小傷?”她急急開口,“不行,跟我到我家包紮!”說著,拉起少年的右手。地向岸上走去。而少年卻是沒有絲毫反抗,仍由她拉著走。

“啊”少女看到岸上情景又發出了一聲驚呼。岸上的草地此刻竟倒了七八具屍體!

那些屍體都著黑色勁裝背箭袋,本來手執著的弩跌落在地上。蒙麵。唯獨在右臂處有一個白色蓮花的紋章。此刻,每一具屍體的咽喉處都插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一擊致命。

“是你殺了他們嗎?”少女突然問他,臉上有憤怒的神色,“你為什麼要殺人呢?”

來客見她忽然氣勢洶洶地發問,神色一變,蹩起了眉,卻是沉聲道:“他們都是白蓮教的殺手,專程來取我性命的。如若我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了我。你說我為何不可取他們性命?”

“白蓮教……”少女沉吟,“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她輕聲自語。

來客見她臉色緩和下來,又自顧地喃喃,問道:“你在說什麼呢?小姑娘。”

“啊。沒有。”少女聞言,收斂了心緒,出聲分辯,“我哪有說什麼?還有,別叫我小姑娘!”她氣鼓鼓的瞪著麵前的來客。見他半身被血染紅,又變了臉色,目光柔和下來。伸出一隻嫩白如玉的手,帶他往荷塘邊的小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