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性情中人,何必都偽裝成連自己也不認識的冷血動物?
翎瀧苦笑一下,說:“是該小心。”
小侯爺若非要怎麼想,翎瀧便暫且這樣信了。
不知為何,靳亦老覺得翎瀧比看上去還要陰暗。
“這金線可不比一般利器,他們便許你這樣纏著,也不怕傷了你自己啊?”
靳亦不知自己為何會操這個心,他不是第一次見識這金絲線的厲害:快、很、準。尤其是到了夏翎瀧的手裏,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靳亦總覺得不提醒著他會隨時出事一樣。
聽他吹簫,心總隱隱作痛;痛惜這樣陰冷的人卻努力折射光熱。痛惜他的心裏埋藏了太多故事,他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事,但他更知道急不得。夏翎瀧,你又贏了。
靳亦的心裏就想火山爆發前夕一般,回過身了卻隻聽見淡淡的一句:“你管太多了。”
深遠的夜空,沒有月色;無垠的天,泛著點點零星。曾記得,那個孩子天真無邪,如今逼得自己無路可退。注定不能俠肝義膽,他仍佇立著,惆悵地眺望遠方。終於有一天,雷聲徹底擊碎了這個殘破的夢,留給他的隻剩漫漫長夜的妄想。人們說,這裏太過渾濁,會玷汙了你那顆純淨的靈魂;你卻說,已經沾染上了灰,洗淨了,也再回不到過往。
翎瀧翻著書,心卻靜不下來。
書房外,隻是徐徐暖風,林子沙沙地響個不停。
柏叔留給黑暗中的最後一句話是:“不可掉以輕心。”
過後,他轉身進了書房。
翎瀧合上書,心情有些不悅:“問完了?真當小侯爺是傻子嗎?”
柏叔當然知道靳亦的身手,隻是他也無可奈何:“公子不要動怒,敬琊去拿藥了。”
翎瀧鎖上輪椅,撐著桌案慢慢起身。
柏叔看著趕緊過來扶著,有些責怪他的任性:“公子,老奴扶你到床上歇著吧。”
“病也不是你們這樣養的。”翎瀧挪到窗台邊靠著,不讓柏叔管:“鬆手。”
柏叔見他隻是靠著,不好再攔著他:“公子在宴上沾了一身酒氣,不如~”
翎瀧幹脆閉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還是睜開來:“你若閑著,去把天都的卷宗通通取來。”
柏叔識趣地給翎瀧稍稍鞠了一躬:“公子好生歇著,老奴告退。”
翎瀧支起身子看著柏叔當真回房去了,暗暗地笑了:屢試不爽。
想著剛來住進這座小院,翎瀧曾好幾次不眠不休地查看天楚的卷宗,身子是越拖越垮。若不是洛矢羽連夜趕到相國寺將絕塵搬出來,恐怕夏翎瀧到現在還隻能躺在床上。
這一天午後小侯爺便登門拜訪。幾日前才費盡口舌,好不容易得以把翎瀧半哄半騙出這座小院,又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他那一群虎視眈眈的手下,他還真不想錯過。
靳亦到小院來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了。柏叔和敬琊該做的做足後,便也不管他了。
靳亦看著滿屋子的村野書生風格,實在無趣:“喂,一個個視若無睹,夏翎瀧人呢?”
柏叔抱著一遝書卷卷來:“公子一夜未眠,巳時好不容易才勸下方才剛醒來,侯爺見諒。”
“又是一宿?”靳亦也不好再抱怨:“本侯說了多少次,在他的茶水裏放點藥嘛。”
敬琊推著翎瀧過來:“小侯爺,你這話成心在公子麵前說,是何用意啊?”
“小侯爺。”翎瀧稍稍點了一下頭算是給小侯爺請安了。
“侯爺也是忙裏偷閑。小侯爺可有在昨日的馬場上拔得頭籌?”
靳亦打量著自己全身上下:“你怎麼知道軍營昨日賽馬了?軍營裏有那你的眼線?”
柏叔聽著這話兒難免心頭一緊。靳亦馬上在腦海裏過著軍營裏的人名。
翎瀧倒是一臉輕鬆,打趣道:“這通風報信的活兒,有比讓小侯爺親自來送更快的嗎?”
聽著翎瀧這麼說,靳亦還是稀裏糊塗的,怎麼就被出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