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那枚朱紅色的丹藥，望望師傅那張穩若冰霜的臉，心下涼了一塊。
“師傅哎，這玩意兒能吃嗎？！你可愛的徒兒若死了，誰為你養老送終啊！你又沒有媳婦，又沒看上我師姐。我師姐這等豔絕天界的美人看上你，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花瓶裏！”我睜著一雙惘然的眸子，想博取師傅為數不多的同情心。
師傅清清淡淡的抿了口茶，“少廢話，別人家的徒兒是巴不得師傅多指點，多關懷，你吃是不吃？還是，你是想我來幫你？”
我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這等小事怎敢麻煩師傅？”
師傅難得含笑看著我，隻是那笑帶了些黑心黑肺的味道，“好徒兒，也不枉師傅掏心掏肺的待你。真懂事兒，快吃了，師傅為你化在水裏。”
我抬眼一看，看見我收集了百年的雪水瞬時化為了一杯腥臭的汙水，心裏頭已罵了他雲墨顏千回百轉。
他是知道的，我為了這雪水，冬日裏便早早起來，取梅蕊上的一點雪水，那雪水染盡了梅香，如今卻真是廢了我一番心思。想到這兒，心難免疼的要吐血。
“怎麼？”師傅瞄我一眼臉上的神情，“不舍得？”
我連忙陪笑，“怎會？師傅這等靈丹妙藥，若不配這，梅林雪水，可就沒有藥效了！”說到梅林雪水，我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快喝吧！”師傅鳳眸一眯，“這雪水甘甜，這藥微澀，配起來也乃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我一口老血湧上喉間，心裏暗自腹誹，有人用這等詞來形容物事的麼？明明是你衝的，說的卻像是我的寶貝雪水巴巴的要衝你的狗屁丹藥！長得好算什麼，輩分高怎麼著，惹火了老娘，我莫綾見管你是誰啊？
見師傅眼色不對，我連忙甜笑道，“師傅對綾見真好。”端起碗，一仰脖兒，硬生生灌入肚裏。
師傅看我臉色不對，用手點點我喝剩下的藥汁，舔舔，皺眉道，“這等苦？卻不像我做的大補丸，倒像合歡的嘯天雀治，”
我憋住想吐出來的欲望，“治什麼？”
師傅麵無表情，拍拍我的肩，“算師傅這次對不起你，這是它治便秘，塞那地的。”
我“嘔”的一下，全吐在師傅的白衣上。
師傅麵沉若墨，手中捏了個訣，“你成心的？莫綾見，你是想
挨打了不是？”
我：“……”
他很快就變的一身雪白，身上有著那種淡淡的微澀的杜若香味。
這些年來，無論如何，師傅身上永遠都是那種淡淡的杜若香。
我學不來師傅師姐的白袂飄飄，我隻穿著一件藍色的衣裳。至於體香，我天生便是粗皮糙肉，毫無香味。若說有，也便隻有淡淡的桃木香。
但現在，我半分心思也不在這上頭，難怪了，一股子腥臭味，原是那等醃臢之物。
師傅啊，你若是看我不順眼，大可不必如此折騰我啊！要知道，我膽子小啊！
我本還想趁機要挾師傅，給我見見阿九。
倒是師姐英氣的眉一挑，讓我頓時熄了這個念頭，師傅這等老狐狸，我怎能鬥得過他？
況且，今日之事未必不是他幹的。
若非師姐在，我真的很想問一句，“師傅，我可是你私生女？”
我並不信那些女仙所說，我並非昆侖山上最美豔的女仙，更不是與師傅相處最久最親近之人。論起來，還是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