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花開,都有一個故事。
又是同樣的地方。
池塘邊栽著一棵柳樹,柳樹上垂下綠絲絛絛。
柳樹下,是一張圓形的石桌。
她就站在石桌旁,往池塘裏望去。
水麵幾被荷葉覆蓋,隻留中間一塊,泛著墨綠的光。
微風過時,層層的荷葉慢慢蕩漾開,惹得整個湖麵似乎都在輕顫。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池中央那空曠之處,一小株睡蓮輕輕地綻開了。
粉色的花瓣,慢慢地舒展開。就好像頑皮的孩童一樣,睡醒後伸了伸懶腰。
鄒靈暗暗有點吃驚。
她還從未親眼見過睡蓮開花的樣子,沒想到自己竟在這裏見到了。
然而,正當她慶幸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那麼輕輕的一聲。幾乎微不可聞。
隻是那輕輕一聲,卻讓鄒靈的心緊緊繃著。
她慌忙轉身。
但身後沒有人,旁邊亦沒有人。
是誰?
你是誰?
鄒靈急切地追問。
她能感覺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得飛快。
但沒有人回答。
她秉住呼吸。
但不再傳來任何聲音。
池塘,綠水。一朵睡蓮悠悠綻放。
不知過了多久,鄒靈才緩緩醒過來。她睜開眼,室內依舊是昏暗一片。
但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那應該至少也有八點了吧。
懶洋洋地,她依然躺在被窩裏,一動都沒動。
雖然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但是手腳冰涼。
這是第幾次了?開始做這種怪異的夢?
她問自己。
那又是哪裏?
那個池塘?
是不是得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了?
她胡思亂想了會兒,然後才慢慢起身。穿著睡衣,赤著腳,踩在地板上。
一片冰涼。
她踮著腳尖走到窗戶旁,刷得一聲拉開了窗簾。頓時,陽光灑了進來,照得整個屋子又亮又溫暖。
玻璃窗上還掛著水氣,霧蒙蒙的。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已經是十一月了。初冬了。
鄒靈恍惚了一下。
像往常一樣,她給自己弄了點簡單的早餐,吃了。然後穿戴好,提著個大大的包,出門。
習慣性地開了信箱,有一些賬單,還有一封厚厚的信。
鄒靈看了看寄信人,是鄒易,她的堂弟。
拆了信,是一遝照片。中間夾了一張薄薄的信紙。
阿靈:
這次去九寨溝拍的一些照片。希望你喜歡。
易。
相當簡短。就如同往常一樣。
這個堂弟,其實也隻比她小了兩個月,一直比較迷攝影,經常會出去拍些別致的風景照,不定時地給她寄些過來。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翻看手中的照片。
有雪山,有冰河,還有各種各樣的植物。
然後,是這一張。
深藍的湖麵,幾片荷葉。畫麵接近中央的地方,一枚粉色的睡蓮,靜靜開放。
她的手抖了一下。
然後照片嘩啦啦都掉了下來。
有一瞬間,她徹底呆住了。
手微微顫抖。
“小姐,沒事吧?”有路人過來,熱情地問她。
“哦,沒-沒事。手滑了。”她微微一笑,然後就恢複了鎮定,俯身把照片都撿了起來。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便往回走。
拿起手機,打鄒易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的。
“喂——”鄒易的聲音似乎有點不耐煩。
“小易,是我。”
“哦,阿靈啊。”他從來沒叫過她姐。一向以“阿靈”稱之。但一聽到是她,語氣已經變好多了。
“你寄的照片我收到了。”
“嗯。”他似乎很忙,一邊接她的電話,一邊再吩咐周圍的人幹什麼事情。
鄒靈決定長話短說。
“那張睡蓮的照片你在哪裏拍的?”
“睡蓮啊?”鄒易抓了抓腦袋,“咦,我把那張照片也寄給你了?”他又想了一下,“就在太奶奶家的池塘裏拍的。記得麼,太奶奶家不是有個池塘麼?”
“你確定?”鄒易聽著她的聲音有點激動。
“對啊。今年夏天的時候拍的。”
“好,謝謝。”鄒靈得到了答案,“那你忙吧。”便掛了電話。
“喂,你問這個幹嘛,喂,喂——”鄒易有點氣憤地看著電話。
就知道,每次都這樣。不管別人有沒有講完就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