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已經去查了那美人靠,與柱子鑲接的榫卯處……果然被人鋸斷了大半,所以她身體重量一壓上去,立刻哢擦一聲,美人靠不堪重負,自然斷裂、倒塌,墜入福海中。
這計策算不得有多高明,寒冬臘月,她已有許久未曾去福海邊兒了。芳茜既要出言引她去動了手腳的地方,自然免不了曝露了自己。
慎刑司到現在都沒拷打出結果來,這個芳茜……瞧著竟有幾分死士架勢。而慎貴人,入宮才幾年?哪裏能培養出這種死士來?所以,嚶鳴才覺得,隻怕十有八九也不是慎貴人指使芳茜加害她。
弘曆冷哼了一聲,“若無害人之心,豈會叫人暗中監視、時時回稟?為的便是尋機下手罷了!!”
“無論如何,這種人,朕決計不會輕縱了!!”弘曆語氣冷森,威勢漸趨迫人,他旋即喚了總管太監王欽上前,“傳朕旨意回宮:慎貴人柏氏,驕奢放縱、德行有虧,著褫奪封號,將為答應,禁足鹹福宮後殿,由怡妃管教約束!”
嚶鳴愣住了,記得之前,慶嬪曾經極不客氣地詛咒慎貴人行事不謹慎,早晚有一日會失了“慎”字封號,如今竟是應驗了。她不但失了封號,更連降兩級,成了低級的答應。
可是——若弘曆真的篤信是柏答應指使芳茜,這可就是謀害皇嗣的大罪。小柏氏隻是褫奪封號、將為答應。可見,弘曆對此也終究是存疑的。那些信件,頂多隻能證明柏顏盈對她不懷好心,還不能說明她真的下手了。何況芳茜自始至終沒有招供出半個字。
果然,弘曆又道:“此事,朕會叫粘杆處暗中繼續徹查下去!鳴兒,你放心,不管查到誰,朕都不會輕饒!!”
嚶鳴微笑著點了點頭,“弘曆,我已經沒事了,宮裏的事兒脫不開身,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小年之後,弘曆封筆,不再上朝,然而還有更多更要緊的祭祀典儀,必須弘曆親自主持,譬如祭奉先殿、祭太廟、祭天等等。所以,嚶鳴才說弘曆“脫不開身”。
弘曆擺手道:“無妨,朕已經叫人將祭奉先殿的延後到明日午後了。”說著,弘曆撫了撫嚶鳴鬆散的鬢發,語調幽邃:“鳴兒……才剛出了這種事,就算回去,這顆心也終究是放不下。”
嚶鳴含笑拉著弘曆粗糲的手心,去撫摸她柔軟的肚子,“弘曆,我和孩子,都沒事。”
弘曆鼻腔中發出長長的一籲,他用雙手指尖輕輕摩挲過嚶鳴隆起的小腹,麵上流露了幾分後怕之色,“朕原以為——起碼圓明園中是幹淨的……沒想到,還是有那麼多醃臢的東西!!”
他的麵色漸趨冷森下來,口中的語調卻愈發輕描淡寫:“看樣子,該好好清理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