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色冷了幾分,可終究沒有再提永璜,反倒是冷著嗓子問:“既然事關犯諱,皇後為何沒有立刻稟報朕?”——若非嫻妃突然稟報,此刻他還被蒙在鼓裏呢!!
皇後來不及怒恨太多,便覺自己處境不妙,皇後忙躬身道:“皇上朝政繁忙,臣妾不敢叨擾,所以先稟報了皇額娘。”——皇後自然不願稟報皇帝,否則憑皇帝對舒妃恩寵,隻怕十有八九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千載難逢的把柄,皇後豈會願意錯過?!
皇帝冷哼了一聲,“皇額娘鳳體違和,皇後若是孝順,就不該拿這些事兒來叨擾!!”
這話無疑是在訓斥皇後不孝了!
皇後聞言,隻得急忙屈膝跪了下來,“愨嬪突然來告發,臣妾之前沒遇見過這等大事,一時之間慌了神、失了分寸,才冒冒失失來叨擾了皇額娘,還請皇上恕罪。”
皇後這話與其說是認罪,不如說是推卸罪責到愨嬪身上。是愨嬪告發的,她不過是做了個傳聲筒罷了!
愨嬪陡然眼圈濕潤了,她聲音哽咽地道:“嬪妾、嬪妾……也是偶發發現此事,原本是要稟報皇上的,可是皇上多日都不曾去嬪妾宮中了,嬪妾昨日也派人去請皇上了,可是皇上沒來。嬪妾又怕落得包庇之名,所以才稟報了皇後娘娘。”
淚水撲簌簌而下,愨嬪拭淚道:“嬪妾真的不是故意要置舒妃姐姐於難堪之地的……”一通解釋說下來,端的是條理清晰,將自己的撇得幹幹淨淨。
皇帝因之前康貴人的事兒,厭惡了愨嬪,自然不會去愨嬪的瓊鸞殿,自然愨嬪請了也是白請。愨嬪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請不到皇帝!可偏偏,她的請不到,便成了她最大的推卸理由。沒法跟皇帝奏報,所以稟報皇後,這在條理上,沒有絲毫錯處。
然而皇帝並沒有因為愨嬪這番解釋便有絲毫龍顏和緩,皇帝冷著臉問道:“愨嬪倒是很有理的樣子!!隻是朕不明白了,舒妃抄錄的論語,又是怎麼跑到你的手上的?!!”
愨嬪身子一顫,怯生生含淚道:“嬪妾實在長春仙館外頭撿到的……”
撿到的……還真是有夠爛的理由啊。
嚶鳴沒有趁機給她補上一刀,因為沒有必要了。皇帝那副架勢,顯然是認定愨嬪是竊取所得,所以她不需要做多餘的詰問。皇帝又不傻,豈會聽信愨嬪這等不靠譜的話?
愨嬪果然也感受到了皇帝不信的目光,登時眼眶裏淚水亂晃,她轉頭看著嚶鳴,嗚嗚咽咽道:“舒妃姐姐……求姐姐相信嬪妾。”說著,她雙手抓住了嚶鳴的衣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嚶鳴睨了她一眼,這個愨嬪,還真當她是冤大頭了呀!!
嚶鳴沒有說半個字,隻輕輕推開了愨嬪的雙手,然後推開一步,顯然是避之不及的模樣。她這個舉動,也足矣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愨嬪的小臉又白了幾分,她身子一顫,高聳的肚子也跟著顫了兩下,淚水也不禁潸然而下,端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楚楚模樣。
隻可惜,這裏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沒有人憐惜她。
皇帝冷冷道:“你懷著身孕,朕就不做什麼處置了!回去好好安胎,無事不要出來!!”
“皇上表哥……”愨嬪的聲音哀婉綿綿,如泣如訴,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這一出避諱而引發的熱鬧,終於落幕了。皇後原想坐看鷸蚌相爭,結果自己也落了一身騷。愨嬪更是招了皇帝厭惡,最大的得益者……卻不是嚶鳴這個謀劃著,而是太後……和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