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苦著臉不住的搖頭,似乎,都不願相信胡飛所說的話。
胡飛並沒有因為沉悶的氣氛斷了說下去的興致,他衝著馮英洲吩咐道:“老馮,說說涼縣縣令霍山的事兒吧。”
馮英洲有些遲疑,這些天他也在心中懷疑過,可他為官多年還算本份,除了收點賄賂並沒有做過什麼太大的舉動,這幾日他心中糾結萬千,卻還是不敢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剛才他還在疑惑胡飛為什麼今天會提到這個話題,如今見胡飛又問到霍山的事情,馮英洲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胡飛似乎要徹底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萬一……真的如自己懷疑一般把目標鎖向皇帝,那可就不是欺君的罪名了,若是傳出去,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見胡飛一臉的認真,馮英洲無奈的搖了搖頭,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衝著眾人緩緩說道:“霍大人的來曆恐怕整個魏國隻有我一人知道……十年前我剛剛到吏部文選司入職,並未依靠孫家,那年的大考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是各位老爺劃掉一些不喜歡的人名,添上一些本家的子弟,外地的官員舉子一如既往的跑來京中活動,找尋個入京的路子。”
張鶴晨、謝元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確實如馮英洲所說,如果不是新皇登基,他二人似乎還要繼續不停的在家鄉和魏京之間往來穿梭,為了心中的夢想,也為了不一樣的人生。
馮英洲停頓片刻,似乎在回憶著十年前的往事,他皺著眉,接著說道:“霍山給我的印象並不深刻,說實話我根本記不得他的樣子,不過,我卻是記住了這個名字。他本是南方一個小縣的舉人,十年前已是四十多歲的年齡,按照規矩,這種歲數的人一般不會再加任用,頂天撥到哪個縣裏做個縣丞,可霍山這個名字卻被我深深記在了腦海之中。那天傍晚,吏部衙門的官員都已經早早回家,隻剩下我一人在整理些文案,忽然,霍山走了進來……”
“送禮?”張鶴晨疑惑的問道。
“嗯!”馮英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我卻是不敢收,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這霍山年紀確實大了一些,上上下下都不好打點,所以便準備打發走他。可是一個不經意間,我看到他腰間掛著一個牌子,親王府內侍的牌子。十年前,皇子李夢然叛逃,先皇的幾個平輩兄弟也死個差不多,唯一有內侍的親王便是當年的太子了……也不知道是那霍山有意讓我看到,還是無意間展露了身份,總之,我被嚇到了,接著便是做了順水人情,把他安排到了東北。後來孫大人曾經問過我,但我始終都沒說出那晚的事情,隻是在霍山的考評上做了些手腳,這才蒙混過關。前段時間,突然聽到孟姑娘說起霍縣令,我才想起當年的往事並且告訴了大人。”
張鶴晨和謝元此時已是瞠目結舌,二人也不是傻子,如果這馮英洲所述屬實,那麼之前眾人關於洛城一事的推斷可能就要推翻了,也就是說,無論吳家到底有沒有指使洛城慘事,至少,陛下很早就知道了這個事情……再想到那日朝上幾個證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死去,二人都不自覺的把疑點往皇帝身上想去。
可有個問題二人都想不明白,那便是為什麼?陛下為什麼會這樣做?
張鶴晨猛地舉起手打了自己一個巴掌,真是該死,怎麼敢懷疑到陛下?陛下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子民做出這種事情?不可能,絕不可能,陛下登基以來,振興吏治,廣開言路,整軍立馬,防衛邊疆,這絕對是一個明君的所作所為,他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胡飛看了一眼微笑不語的古明和孫道明,又看向癡呆的張鶴晨和謝元,他能理解二人此時的心境,沒有什麼比信仰崩塌更能傷害到這兩個文人的了,胡飛似乎看到張鶴晨和謝元正從期望的巔峰轟然墜下,多年以來堅信的目標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完美,所以,這兩人迷茫了。
“老張,老謝,我知道你們並不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下去。”胡飛站起身子,挪到張、謝二人身旁,輕輕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下麵就由我猜測一番,對與不對倒是無妨,大家權且當成一個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