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六兒麵露難色,眼前的景象他是看慣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個這個年輕的新任主事。
他思索了半天,才徐徐解釋開來……
這南房在十五年前的李夢然叛亂一事中扮演了一個不太光彩的角色,大部分官員都被先皇拉出去砍了頭,隻剩下二十來個沒有參與叛亂的人。
有點兒能耐關係的都找路子調了出去,眼下隻剩下了潘六兒等九個差頭兒,雖然沒有任務,也沒有前途,但好歹俸祿是按月發的。
差頭兒是吏,並不是官,位九品,整個樞密院中屬他們身份最低,幾人又是隻懂探秘偵查的軍人,自然是不懂如何與一肚子壞水兒的文官打交道,所以整個南房一直受到冷落,用度沒有,經費也沒有。
今天樞密使周雲周大人突然像幾人下了一個命令,說是讓他們日後在這樞密院房頂守備,以來保了安全,而來權當訓練。
剛才胡飛胡飛看到的一幕,便是他們新的日常工作。
胡飛心中卻有些氣憤,這明顯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把南房的人當猴兒耍,那胡飛自然就是猴兒頭了。
胡飛記得,那日上朝,自己曾經頂撞過周雲周大人,這位周大人位居從三品,他有個特殊身份,吳道才的女婿,吳征的姐夫,錢誌榮侄子錢德海的大舅哥。
自己算是把他們家全得罪遍了……
他轉頭問向馮英洲:“我們該怎麼辦?”
馮英洲麵色變幻,他不知道該不該當著這幾個差頭兒的麵說出得罪樞密使大人的話,沉思片刻,他覺得還是跟著孫家一路走下去為好,低聲說道:
“大人,按祖製,南房除了受樞密院管轄,也直接對陛下負責,所以……”
胡飛聽到此話,心中頓時有了算計,衝那潘六兒說:“你帶路,我去找周大人。”
想不到自己剛來,就要和人發生衝突,也想不到,這麼快,錢吳兩家就要對自己施壓。既然對方已經亮出了招,自己也不好當那慫包,既然有祖製,就別怪我利用。
潘六兒跟在胡飛身後,心中忐忑,傻子都能看出這位新來的胡大人要去找茬理論,自己跟著他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什麼官兒無所謂,反正都比他大,自己就怕丟了那一月二兩的俸祿……
潘六兒帶著胡飛走到一處頗為僻靜的拐角,旁邊有一不算高大的小房,對著胡飛說:“大人,就是這兒了。”說完,就想轉身走開。
胡飛一笑,喊住潘六兒,他知道這幾個人已經完全被磨去了血性,也完全丟了信仰,胡飛既然要與周雲鬥上一鬥,不讓潘六兒在場,隻怕再也沒這麼好的機會了。他衝著潘六兒說:“敲門。”
當當當幾聲響後,屋中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說道:“進來。”
潘六兒推開門,胡飛便走了進去,終於又見到了周雲,他站直身子,稽首道:“下官胡飛,前來報到。”
“嗯,知道了。”周雲麵無表情的回道。
“大人,下官還有一事。請大人收回成命,讓潘六兒等人停止訓練,隨我辦差。”
“這事兒本官自有定論,你且去收拾收拾你那南房吧。”周雲不耐煩的說。
“大人,潘六兒等人下官有重用,請大人收回成命。”胡飛不卑不亢。
“你要違逆本官麼?我不放又如何?”周雲有些動怒,雖然他知道這胡飛像愣頭青,但好歹也算為官了,怎麼還是如此遲鈍?
“既然如此,請周大人出示聖旨吧。依祖製,周大人需有聖旨和樞密院文書兩道手續才能調動我南房人馬。”
周雲被氣得滿臉抽搐起來,登時站起身子,嘴裏惡狠狠的說道:“你……你……好,等本官參你一本。”
胡飛權當做沒看到,側著臉拱著手像念書本一般毫無表情的慢慢說道:
“周大人,下官報道過了,要回去辦公了。”
說完,對目瞪口呆中的潘六兒使了一個顏色,便走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