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拐過兩個街角,又行了大約半裏路,便看到一條街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這街上多為做夜宵、賣小吃的攤子,也有妓、女站在兩旁的宅子口招攬生意。
張鶴晨隨手掏出幾個銅板,買了幾個肉串,要了壺酒,在這個攤子前的桌子坐了下來。
胡飛心道這張鶴晨肯定有話要說,也不開口。
幾個肉串下肚,又喝了幾口酒,張鶴晨開口道:“胡老弟可知我與謝元他們幾人在何處認識的?”
胡飛疑惑,頓了一頓,問道:“莫非是這兒?”
張鶴晨點了點頭:“不錯,我老父是前南縣數一數二的富商,在陽城也有些產業。但在這個帝國裏,商人總是害怕拚命積攢的財富被奪了去,所以我老父在我小時就逼我苦讀聖人文章,盼我有朝一日入朝從政。”
胡飛點頭表示理解。
張鶴晨接著說:“可我自幼並不喜歡讀這勞什子經典,倒是更喜歡遊山玩水,廣交朋友。老父一次次勸我無果,竟然以死相逼。我沒得辦法,隻好參加了院試,中了秀才。後來又去西京城考到了舉人。”
張鶴晨沉默片刻,喝了口酒,接著說道:“後來我參加了兩次會試,都沒考上貢生,老父給索性給我一筆銀兩,讓我來這京城活動活動,謀個空缺。那次我來京城,住的就是如歸客棧,我本無心為官,心中煩悶,吃完晚飯後,就出了客棧四處溜達,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
胡飛聽著張鶴晨的回憶,也不打擾,隻是不住的點頭。
張鶴晨又說道:“他們幾人穿的窮酸模樣,十二個人隻點了一壺酒,還一副不舍得喝的模樣,嘴裏嘟囔著什麼奸臣當道,國無言路,我來了興趣,又好交朋友,一來二去,便和他們坐在了一個桌子上,這仔細一聽,心中驚訝不已。”
胡飛連忙問:“他們說了什麼?”
張鶴晨笑道:“他們在批評朝政,還有四大家族。”
胡飛也笑著說:“好大的膽子啊。”
張鶴晨點頭:“我當時也這麼想的,誰知越聽越覺得他們說的有理,他們說四大家族結黨營私,把持朝政,欺瞞陛下,打擊同僚,握有私產,把持帝國錢銀命脈。在此環境下吏治腐敗,民不聊生,他們斷定,此種情況若不消除,國家定會動蕩不堪。”
胡飛心中大驚,雖然這事情很多人都看得出,但是敢說出來的確是沒有幾個。連忙詢問接下來的發展。
張鶴晨又點了幾個肉串,嘴裏大口的咀嚼。
“那天我也不知是怎麼了,聽了他們的話,心潮澎湃,於是和他們聯名起了一副折子。這折子裏要求陛下,廣開言路,整頓吏治,要求朝廷革除積弊,削弱四大家族權利,降低賦稅,休養子民。”
“後來呢?”胡飛急忙問。
“我等受到先皇的訓斥,被抓了起來,先皇定是受了奸人蒙蔽,竟然說我等乳臭未幹,妄議朝政。後來聽說由於翰林院的幹預,我們幾人才免了死罪,留住了舉子身份。但等我出了牢房回到家時,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怎麼了?”
“陽城知府為了巴結四大家族,竟然對我家多番刁難,老父不堪打擊,一命嗚呼了。若不是當時的陽城縣令尚且寬仁,又吃了我家很多賄賂,隻怕是家產都要被查抄了。我突然明白了為何當時老父苦苦勸我識字讀經,為何逼我考取功名。自那以後,我決定終我一生,也要入得朝堂,還這個世界一個清淨。於是我開始天天琢磨買官的事兒,見了那些官老爺也是低三下四,別人總以為我下作了,我卻知道,若不如此,隻怕以後連下 賤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