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中興二年四月,帝國西北,樊城。
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建立了這座軍事要塞,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戈壁灘中,樊城就像一個可憐的老人,向天地訴說著淒涼的故事,這座要塞有時是魏人的,有時是胡人的,不管是什麼人掌管這片土地,它都安靜的矗立著,守護著身下無數的屍骨。
樊城校尉胡飛站在牆頭,臉色凝重,身旁的將軍馬平滿臉惆悵,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一股北風吹來,胡飛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衣領,對身邊的馬平說道:“將軍今日找我何事?”
馬平看了一眼漫天的黃沙,搓了搓手,“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去戲弄張可為,你聽不明白麼?剛才他又跑到我帳中告你的狀。”
胡飛無奈的搖搖頭,淡淡的說:“將軍,我早說過,他腦子有問題,這種傻逼會害死我們的。”
馬平他胡飛如此說,顯然有些怒氣,轉頭對胡飛:“他要是腦子有問題,那我們算什麼?”
胡飛冷哼一聲:“作為人質的皇子,就該有人質的樣子。真搞不懂皇帝陛下怎麼想的,竟然讓他來樊城。”
馬平頗顯無奈:“這些年,魏周兩國太平無事,也不至於總把人質關在京城。再說,陛下新近登基,就把皇子送到周國,眼下總見到張可為,不免也思念遠方的兒子吧。”
胡飛搖頭道:“為什麼不讓他去西京,打打山人不也可以麼?”
馬平嘴角一彎:“西京是我大魏重鎮,能讓周國的皇子去攪合麼?”
胡飛還是不解,繼續問道:“他們讓張可為到這樊城的炮灰團,不怕他被胡人宰了?”
馬平頓了一頓,說:“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張可為給周國皇帝寫了十多道書信,後來周國皇帝同意後,我皇陛下才讓他來。”
胡飛無語,他心裏十分欽佩張可為的軍事能力,但在對待俘虜方麵,兩人意見大相徑庭,胡飛主張殺,張可為主張放。胡飛有些搞不明白這周國的皇子是腦子進水還是得了瘋病,跑到這樊城捉胡人玩,有意思麼?
沉默片刻,馬平說道:“不說他了,冬天鬧雪災,胡子死了很多牛羊,這陣風暴過後,胡子就該來了,你這段時間抓緊訓練新兵,我們要打一場硬仗了。”
胡飛疑惑的問道:“朝廷不是派孫將軍帶兵前來支援了麼?”
馬平冷笑:“那些人會打仗?哼,和周國有兩百多年沒打仗,現在的帝國軍隊,能打硬仗的除了我們,也就東麵的那群人了,可惜他們那邊也很緊張,東胡那邊也經曆了雪災。”
馬平頓了頓,接著說:“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的魏國,效率太低,我怕,胡人會先到一步。”
青年身子一正,目視北方,眼色凝重。
回到軍營,胡飛還在回想馬平的話,是的,近兩年胡人還算老實,隻是時不時的企圖越過樊城去連恩城搶掠一番,女人,孩子,鐵器,衣服,食物,用具,甚至連教書先生的書本他們都搶回去擦屁股,胡人太窮了,除了騎的馬,吃的牛羊,他們什麼都沒有。所以他們什麼都搶。
去年的雪很大,樊城通往連恩城的路被大雪封了整整四個月,得不到補給,直到半個月前,補給和新兵才送到。這個冬天樊城的軍人們不得不節衣縮食,每日隻開兩頓飯,而且這幾個月來,沒人吃過肉。胡飛又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臉頰,他可以想象,胡人那邊一定凍死了很多牛羊,或許也凍死了很多人,他們吃不飽,所以他們會騎著馬,拿著刀,來搶魏人,隻是為了活下去,這是本性。
走到操練場,胡飛看著眼前這群新兵,心裏一片壓抑。說是新兵,其實大部分都是囚犯,他們在魏國廣闊的土地上不知道犯了什麼重罪,卻又罪不至死,朝廷覺得關起來浪費糧食,所以,朝廷把他們送到樊城,來打胡人,這群人知道樊城是什麼地方,他們從沒聽說有人被赦免回到中原,他們聽說過這裏每年都要減員兩三千,對於常駐兩萬人的軍事要塞,這個比例很大了。
這群新人不聽管教,成天就想著逃跑,或者去東南麵的聯恩城裏的青樓找個妓女,發泄一下胯下的欲,火,在樊城,沒有女人,唯一有那麼點類似女人的是朝廷派來的秦太監,他沒有胡子,在這風沙之地,麵色白皙,但顯然,沒有人敢,也沒有人想去招惹這個不太完整卻在樊城權利極大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