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平日裏,張飛隻需向後一仰,便可躲過此招,但現在,疲憊創傷的他,身已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但見張飛躲閃不計,被夏侯雲一槍刮在胸口之上,頓時一道血淋淋的口映射在場中人眼裏,不但鎧甲被刮破,連皮肉幾乎都外翻了出來。
張飛身上的箭傷本就是深可及骨,如今再受這一下重擊,失血過多,他眼前一黑,身一陣搖晃,險些一頭栽下烏雕馬來,見夏侯雲一槍傷敵,圍眾的曹軍一個個高聲呼叫:“夏侯將軍威武,夏侯將軍威武!”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夏侯雲看著搖搖欲墜的張飛,心中暗暗歎息,卻突聽不遠處的曹林開口言道:“他不會降的,夏侯兄…動手吧!”
夏侯雲聞言一愣,接著暗自搖了搖頭,猛然將銀槍對著張飛的胸口便刺了過去,張飛此時頭暈目眩。無力躲閃,隻得用蛇矛阻攔架隔,隨著“咣”的一聲脆響,兩把長柄武器像是吸在一起一樣,瞬間粘在了一起。
夏侯雲的槍往前突,張飛的蛇矛往後壓,二人用力氣相持與場間乘著這個機會,卻見夏侯雲一邊努力與張飛支撐,一邊低聲言道:“翼德,別在堅持了!天下之勢,大局已定,隻要你們肯歸降,我會勸服我家將軍,給留下你們兄弟的性命!”在夏侯雲想來,隻要能將劉備人帶回許都,困於城內,就如同飛鳥入籠一樣,當是構不成什麼威脅。
張飛聞言,虎須微微有些躊躇,半晌後,方才露出一絲微笑,喘息著言道:“想不到,你不曾嫉恨翼際山之仇,還想著咱們當年的情誼,可惜啊,涪水關丟了,蜀中門戶大開,兵馬折損殆盡,俺哪還有何臉麵去見大哥跟二哥啊”。
夏侯雲聞言一愣,似是不明白張飛之意,忽見張飛猛然扯手,放棄與夏侯雲的相久持,而此時夏侯雲的力道還在往前衝,沒了阻擋,順時收力不及,一槍正入張飛的胸口之中!
隻聽“噗嗤”一聲,整個槍頭都從張飛的後脊骨猛然的穿了出來,火熱的鮮血瞬時濺了夏侯雲一身,恍如殉爛在這涪水關的血花,讓人目不暇接,不能正視“翼德!!”想不到張飛會突然放棄抵抗,夏侯雲在想收槍的時候,便已經來不及了。
張飛的口中亦是流出了鮮血,他呲著鮮紅的牙齒抬頭衝著夏侯雲笑了一下,緩緩道:“既、既是沒有臉麵去見大哥,死,死在這裏、也算報了兄長二十餘年的的相知之情!”。
話音落時,便見張飛的身體猛然從烏雕馬上跌倒下來,尚還沒有完全斷氣的身體一下下的顫抖著,他那雙如同鈴鎖般的眼睛雖然依舊圓睜,但卻已是漸漸的流逝掉了所有的光華一時間,天地皆靜,在場眾人一個個都凝神屏氣的看著一代神將,由馬上跌下來的那一玄時間仿佛被凝固了。
雖然隻有那麼區區的幾秒鍾,卻又仿佛如同幾年時光一般漫長,曹林翻身下馬,來到張飛的身邊,輕輕的俯下身去,將他那雙在睡覺時都不曾閉上的環眼,輕輕的撫平心裏不知為何,有一種說不出的惋惜和空洞,從當年征討袁術後的第一次見麵,對於劉備兄弟的問題上,曹林一直就是強硬派,他幾次番的慫恿曹操對付劉備兄弟,以至於後來自己連番算計他們,與他們明爭暗鬥了十餘年之久,其中也結下了不解的仇冤,可是現在看著張飛死了,曹林的心裏卻並不是那麼高興,相反的有一些淡淡的惋惜和悲涼其實,一切都隻是各自的立場而已,哪裏又有什麼誰對誰錯?
靜靜的沉默了一會,方見曹林轉過頭棄,問夏侯雲道:“夏侯將軍你可知道劉備,關羽,張飛當年結拜的那處桃園在哪裏嗎?”。
夏侯雲聞言,沉默了一會,方才輕聲言道:“大將軍,我也隻是大概知道,在涿郡一帶,具體的位置,我也不怎麼知曉。”
轉頭又看了一眼張飛偉岸的屍身,曹林輕聲言道:“派人用檀木將張飛的屍身,安葬在那處桃園吧,我想那裏應該是在最想休息的地方,隻見夏侯雲緩緩的衝著曹林一拱手,輕言道:“諾。”
張飛死了,自中平元年黃巾起義至今,縱橫天下整整二十八年的張飛死在了活水關,對劉備忠心耿耿的他,隨其兄南北周轉,立下無數功勞,數救劉備與危難之間,張飛雖然暴躁剛烈,為人卻也忠貞無比,在與曹林的作戰中,最終還是選擇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強硬資態…。
而此時的劉備,尚還沒有趕到油江關,就得知了倍水關被破,張飛身死的消息,這一消息,幾乎如同晴天霹靂,徹底的將劉備的心,和軍中的士氣跟信心擊的粉碎,一就連包括諸葛亮在內以前,無論曆經多少艱險,但隻要兄弟們都在身邊,劉備就恍如一團怎麼滅都滅不了的火焰,任由他人如何打壓,最終都會在他處再次渲燃,可如今張飛死了,這種打擊和哀痛已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在這一刻,劉備甚至開始懷疑,他這麼多年的堅持是不是錯了?與曹氏長達十餘年的周轉和較量,犧牲了那麼多的士卒,如今就連結頭二十八年的兄弟都沒了,隻是為了漢室的複興和自己的野心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