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雲深吸口氣,言道:“你的兒子曹林!他派我來,隻是要求承相你派兵支援各處堤壩,並沒有讓你尋高地避水,難道你不信他能阻止吳軍的水淹之計。”
曹操聞言笑著言道:“我當然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但天下之大,沒有一件是必成之事!孤,隻是在最壞的情況來臨前,做最妥善的安排而終”。
夏候雲哼了一聲,坦然言道:“承相,恕我直言,你多疑了!”
曹操聞言渾身一顫,雙目炯炯的瞪視著夏候雲,卻見夏候雲絲毫不懼,也是迎上了他目光。
曹操沉默了一會,忽聽曹操輕聲言道:“夏候雲,你可知道,就憑你剛才的這句話。這旁邊若是還有第二個人聽見,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孤宰的。”
夏候雲絲毫不懼,輕言道:“可是這旁邊並無第二個人。”
曹操聞言一愣,半晌後,方才嗬嗬笑了起來,搖頭道:“跟在林兒身邊這麼久,想不到連你也有了他的幾分狡性”
夏候雲抬頭望了望遠方灰暗的天空,言道:“他是狡,但他不疑”
曹操聞言並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突聽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搖道:“老夫也不想疑啊,可是老夫和林兒的責任不一樣。”
夏候雲聞言不由的一愣,一向有霸者之氣的曹操,此刻竟然在他的麵前自稱“老夫”?
隻見曹操轉頭望望夏候雲,笑道:“你是第一個敢當麵說老夫多疑的人,就憑這一句話,老夫可以跟你說些心裏話不錯,老夫是多疑,那是因為老夫怕死!”
夏候雲疑惑的皺起眉頭,言道:“晝相成馬一生,難道還懼死乎?”
曹操無奈的搖搖頭,歎道:“年輕時是不怕啊,可是如今,老夫已經年過半了,早已沒有了當年的任性與豪氣,這年紀越大,身上的擔就越重憂”說罷,轉頭看了看夏候雲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何多疑,為何怕死?”
夏候雲想了想,接著搖了搖頭。
隻見曹操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容,道:“我死事小,滅族事大!”
夏候雲聞言頓時愣了,隻見曹操抬頭望了望清冷的夜空,徐徐說道:“賢侄,你可知道,老夫與你們不一樣在哪裏?你們的生死,僅僅是係於一命,而老夫之生死,卻事關整個曹氏、夏候氏的生死存亡,沒有老夫壓著,則曹氏、夏侯氏必為天下之矢因為,老夫是權臣!”
涼爽的夜風輕輕的刮起了曹操鬢上的幾縷白須,夏候雲忽然覺得,此刻在他麵前的,不是那個雄霸天下的王者曹操,而是一個扛著一身重擔卻無人能懂的孤寡老人。
夏候雲想道,若是四公子在此,或許會說上一句:高處不勝寒。
曹操轉頭望著夏候雲,言道:“老夫這一生,深知斤小中之苦,所以我必須要給我的宗族、我的孫留下一個不能被人所算的天下,留下一條沒有坎坷的大道在這之前,老夫決不能卸任,也決不能死。賢侄,你可明白?”
夏候雲看著曹操,心中第一次對他產生了一種不明所以的尊敬,慨然言道:“比起將軍,承相大人肩上的擔確實重了許多”
曹操搖頭歎道:“這擔子,老夫扛了半生,已是足夠了,不想再讓兒孫們繼續去扛了…特別是林兒,從小到大,老夫都覺得虧欠他的多,可一直以來,也隻有他才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說罷轉頭打量了一下夏候雲,曹操微笑言道:“可是,林兒他要比老夫要有好運氣,有你這麼一位生死兄弟一直陪著他。”
夏候雲聞言笑道:“難道承相年輕時,就沒有生死兄弟嗎?”
曹操聞言自嘲的笑了一聲。道:“怎麼沒有,可是啊,他早已經化成灰了,老夫也是人,終究是拗不過天意。”
在夏候雲問起生死兄弟時,可能誰都不曾想到,在曹操的腦海中,浮上來的居然是袁紹的臉,過了片刻,忽聽夏候雲又開口言道:“是夏候雲誤會晝相了。”
曹操的嘴角升起了一絲濃濃圓誣最薪童節,語至靦凹肌肌**峨,權身來到夏候雲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鑿!“老夫竊,雖怕死。卻不懼死!隻是希望等老夫年之後,你與林兒依舊是能夠兄弟相依,不離不棄,這一點,賢侄,你可願答應老夫?”
夏候雲聞言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地,指天誓曰:“我夏候雲今日立誓,吾與四公子之間兄弟之誼永存天地,一世不離不棄!”
曹操聞言奇道:“就這句?”
夏候雲抬頭問道:“多說少說,又有何不同?”
曹操聞言哈哈大笑,點頭道:“好一句多說少說。又有何不同?有你這樣的義兄,老夫真是好生羨慕修啊。”說罷。一指下方的絕影,爽朗言道:“寶馬贈英雄,這匹絕影,隨老夫多年,乃是不可多得的良駒,今日就送給你,當做老夫待兒送的一份小小的謝禮!”
夏候雲聞言急忙拜謝道:“雲多謝承相大人!”
曹操嗬嗬笑著走到夏候雲身邊,剛要抬手扶起他來,突聽遠處的山頭上與山道之間的鼓聲大噪,敵方伏兵乍然而出!
曹操和夏候雲急忙轉身望去,卻聽“嗖”的一聲箭響,一支利箭突然射在曹操的腋窩之上,鮮血頓時灑然在夏候雲的臉上,隻聽曹操痛的大吼一聲。向後摔飛,從小山騙上的坡道匆匆滾落下去。